波斯湾沿岸,乃至更南方的东非海岸,奴隶贸易本就是一项古老而利润惊人的生意。阿拉伯商人、波斯商人、甚至本地部落酋长,都将掳掠和贩卖人口视为重要的财源。以往,奴隶的主要买家是阿拉伯半岛的贵族、奥斯曼帝国的宫廷和种植园,以及少量被佛郎机人转运到更遥远的地方。如今,一个需求更庞大、出手可能更阔绰的新买家出现了!
“这...特使大人,购买‘契约仆役’自然可以商议!阿巴斯港本就是自由之港!”米尔扎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只是不知,贵国所需数量几何?对‘仆役’有何具体要求?价格方面...”
“数量?”杨哲轻轻敲了敲桌面,“多多益善。强壮、健康、年轻者为佳。价格,随行就市。我大魏商行,不缺金银,只缺劳力。总督阁下可放心,凡促成此等‘劳务输运’者,我海外都督府,自有厚报。”
“劳务输运”...杨哲用了一个冰冷而精准的词,将血腥的奴隶贸易包裹上了一层“契约”和“开拓所需”的外衣。米尔扎心领神会,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好!好!特使大人快人快语!此事包在本督身上!条约之事,亦好商量!好商量!”
他仿佛已经看到滚滚的金银和来自大魏的珍贵丝绸、瓷器流入自己的库房。
会谈的气氛瞬间变得“融洽”起来。细节的讨价还价在觥筹交错间进行。当杨哲最终在条约文书上签下自己冷硬的名字,并盖上海外都督府大印时,阿巴斯港西侧那片荒凉的海滩,连同波斯湾规模庞大的奴隶贸易网络,已然被纳入了大魏西进的棋盘。
堡垒的基石,又多了一块,而冰冷的链条,即将跨越重洋。
......
离开阿巴斯港,船队沿着阿拉伯半岛崎岖的海岸线继续南下,天气愈发炎热,海水的颜色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宝石蓝。绕过被称为“世界之角”的哈丰角(瓜达富伊角),强劲的西南季风推动着船队,驶入了更加浩瀚而陌生的海域--印度洋的西部扇面。
这一日,领航官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在“定海”号甲板上响起:“正前方!‘僧祇人之地’(东非)海岸!基尔瓦港!”
桅斗上的瞭望哨也紧跟着嘶喊:“看到城镇了!还有...佛郎机人的旗帜!”
船上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只见海天相接处,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海岸线蜿蜒展开,不同于印度或波斯海岸的干旱,这里植被茂盛,充满热带生机。一座规模不小的滨海城镇傍依着天然港湾而建,白色的阿拉伯风格建筑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然而,在城镇边缘一处突兀的海角上,赫然矗立着一座用珊瑚岩和红土垒砌的、悬挂着猩红十字旗的佛郎机堡垒!黑洞洞的炮口,正警惕地指向海面!
基尔瓦·基西瓦尼,这座曾经盛极一时的东非斯瓦希里城邦,如今已沦为葡萄牙人在东非海岸最重要的据点之一,控制着黄金、象牙和奴隶贸易的命脉。
“传令!落半帆!水师战船前出!武装商船跟进!保持警戒队形!炮门开启!”陈沧的声音吼得嘶哑,船队的气氛瞬间绷紧,刚刚经历过霍尔木兹海战的将士们,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冰冷的战意和对财富的渴望。
“定海”号庞大的身躯缓缓靠近基尔瓦港,港口内,除了几艘阿拉伯三角帆船和本地独木舟,还停泊着两艘佛郎机卡拉维尔战舰,岸上,佛郎机堡垒的炮口随着魏军舰队的移动而缓缓调整着方向,一些皮肤黝黑、只围裹着简单布片的本地居民和穿着长袍的阿拉伯商人,聚集在码头或远处的棕榈树下,用复杂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这支突如其来的庞大舰队。
就在船队即将进入港口外锚地时,一艘悬挂着葡萄牙旗帜的小艇从堡垒方向驶来,艇上一名军官挥舞着白旗,用生硬的阿拉伯语夹杂着葡萄牙语高声喊话:“停船!表明身份!基尔瓦乃葡萄牙王国保护地!未经许可,任何武装船只不得入港!”
陈沧看向杨哲。杨哲微微摇头,示意不必理会。船队依旧保持着压迫性的阵型,缓缓驶入港口,在距离佛郎机堡垒炮台最大射程边缘下锚,沉重的铁锚带着巨大的轰鸣沉入清澈的海水。
“参议大人,是打还是谈?”陈沧低声问道,手按在刀柄上。
“打?为何要打?”杨哲的目光扫过岸上那座佛郎机堡垒,又扫过城镇中心那些明显属于阿拉伯商人的华丽宅邸和清真寺的尖塔,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算计,“佛郎机人是狼,盘踞在此,强征重税,垄断贸易,视此地酋长与商人为羔羊;阿拉伯商人则是毒蛇,暗中操控,囤积居奇,同样视本地土民为草芥,而我们...”
他顿了顿:“是更强大的掠食者,也是他们摆脱枷锁的‘希望’,堡垒的炮口对着我们,堡垒里的眼睛盯着我们,城镇里的耳朵竖着听我们的动静,这,就是机会。”
他转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