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手指缓缓敲打着桌面,缓慢而富有节奏,一双眸子极为深邃。
此言一出。
王秀莲脚步骤然一顿,愕然回头,震惊地看着高阳,完全不明白这位大人物还想做什么。
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没钱,请不起他。
“就这样走了,你夫君的冤屈怎么办?不洗刷了?”
王秀莲满脸苦笑,笑容比哭还难看“可民妇……民妇没钱,请不起您……”
“你有多少钱?”
“拿出来,本公子看看!”
高阳打量着王秀莲,淡淡的问道。
王秀莲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破烂的衣兜,掏摸了半天,最终只掏出几块碎得可怜的散碎银子和十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
她脸颊涨得通红,羞愧难当。
自论道会后,大乾谁不知定国公府的反季蔬菜都卖到八十文一斤还供不应求?
她这些钱,都不够买一两斤菜的,又怎么能请动高阳。
她双手微颤,小心翼翼的捧着,虽然钱不多,可这已是她全部的家当。
“只……只有这些了……大公子恕罪,这点钱,哪够请动您……”她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绝望。
高阳没看那点钱,只是抬手,指了指挂在墙壁一侧的小木牌“识字吗?识字就念念那规矩。”
王秀莲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关于酬金的字上,下意识地喃喃念出声“酬金嘛,这也看我心情,或收千金,或取一文,甚至分文不取,皆有可能……”
念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茫然。
这……还能是真的?
高阳起身,走到她面前,从那寥寥无几的铜钱里,信手拈起一枚最旧的,在指尖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文钱,足矣。”
“这案子,我高阳接了。”
“现在,带路吧,去府衙,路上详细说说这案子的细节,务必不要遗漏,此事关乎你夫君的冤屈能否洗刷!”
王秀莲彻底呆住了,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活阎王……真的接了她的案子?
并且……只收了一文钱?
“可民妇的家,乃是距离长安十多里地的泾县,这一来一回,雪路难行,怕是高相您晚上都未必能赶回…………”
虽然王秀莲的心中一阵狂喜,但她还是咬了咬牙,说了实话。
高阳闻言,眼睛骤然一亮。
“那这就更得去了!”
王秀莲“???”
……
与此同时。
泾县西,一处颇为豪华的宅邸内。
一个身着锦缎、风韵犹存的妇人,正依偎在一个穿着绸衫、手持折扇、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怀里。
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几分精明和自负,正是泾县内外颇有声名的状师——唐镜。
“疼,你轻点……”
秦氏感受着动作,先是娇嗔一声,随即脸上便染上一抹忧色,“唐郎,这都第三天了,我听闻王秀莲去了长安城……她不会真找到什么帮手了吧?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唐镜自信一笑,摇了摇头,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帮手?她能找什么帮手?一个失了铺子、身无分文的贱妇,长安哪个状师会接她的案子?嫌名声太好了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唐镜打断她,语气极为笃定,“这案子,铁证如山,王秋生闯入继母房中,侵犯了继母,继母衣衫撕裂,哭喊求救,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拿住,他自己也画押认了罪!”
“强奸之名,最难辩驳!就算她真请到个不开眼的,谁能翻得了我唐镜经手的铁案?”
他凑近秦氏,手指不规矩地滑动,低笑道“放心吧,宝贝儿,那老东西眼看就不行了,只要王秋生进了大牢,这家产,还不是稳稳落到你我手里?到时候,那便是咱们的快活日子!”
秦氏被他逗弄得面泛红潮,却一把推开唐镜,娇声道“死相,事儿还没成呢,急什么?我可是来找你商议案情的,不能久留,待事成之后,人家自然会好好谢你。”
说完,秦氏扭着翘臀离去。
唐镜盯着秦氏那摇曳生姿的背影,眼神一片火热。
他伸出手掌,虚握了一番,隔空感受了一下那美妙的触感。
在他看来,王秀莲不过是垂死挣扎,根本不足为虑。
这年头,但凡老状师,无不见多了冤假错案,哪里会心生仁慈,所看的无非是银子。
退一万步来说,纵然她真气运逆天,在长安城找了一个愿意多管闲事,也不求报酬的小状师,那又如何?
此人,能与他唐镜一较高下吗?
不过土鸡瓦狗尔!
“……”
泾县。
府衙。
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