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边有数间草房,草房前高高矮矮,老老少少站了一溜儿人,张了嘴向我们望,不大动。孩子们如鱼般远远游动着......
朱教授只是扫了眼第一行,眼珠子便有点儿挪不动了。
他本就是爱好文学的知识分子,再加上身为江弦的岳父,有这么个大文豪女婿,自然要把女婿的书全都翻遍。
这些年也确实这样,江弦的小说,朱教授一部都没落下过,对于每部小说的内容,不说倒背如流,至少也是烂熟于心。
因此,一看这一行内容,他便知道这并非是江弦此前发表过的任何一部小说。
“难道是江弦的新小说?”朱教授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现在的情况看来,显然是这样,而且从笔迹上看,也是出自于江弦之手,朱教授看过很多次江弦的字,他的字体很有特色,自成风格,认不错。
显然,这是江弦在香港期间所酝酿出的新小说。
朱教授一翻,发现江弦居然已经写了好几页,而从小说的内容上看,这显然是个发生在知青期间的故事,而且写的详实真切。
尤其是里面对知青们所睡床铺的描写,那是一长条竹床,用十多丈长的大竹破开铺好,床头有一排竹笆,隔壁又是一间,分给女知青住,而床原来是通过去的,合起来可各睡二十多人,每人各占位置,铺上褥子,就是床位。
这样的描写,没有当年那种真实的深刻感受,绝对是写不出来的。
而朱教授觉得吃惊的是。
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江弦却还能如此真实的将当年下乡的经历这样写出来,还愿意去写当年下乡的这些事情......
以他如今的地位,显然已经无需追逐文学潮流,无需出于阿谀的违背本心写作,他完全可以写一些自己想写的东西。
而江弦居然还在写这些事情。
那就说明,这孩子,仍然没有忘记掉当年所受的教育呐。
一个个念头快速在朱教授脑海中闪过,而江弦已经端着茶水返回。
“爸,您想什么呢?”
“哦?”
朱教授还没发现江弦回来,愣了下神,马上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爸,喝水。”
“嗯。”朱教授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这是什么茶叶?”
“这是香港尧阳茶行的铁观音王。”
江弦说道:“都是民国时期闽南人开到香港的老店,其实喝的都是那会儿福建的风味老茶,不过这些茶在闽南已经不是主流口味,反而成为香港茶文化的一个名片,本质上说,其实香港茶就是早期闽南茶的古早味......”
“原来如此。”
“你觉着怎么样?”
“还不错,水中不显香,温润透甜,喝得发汗。
“对了。”
聊了会儿茶叶,江弦才想起来,“爸,您刚才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么?”
“哦。”
朱教授这时候想起自己喊来江弦的初衷,抿了抿嘴,话又卡在了喉咙里。
他一开始,是想敲打敲打江弦,怕他沉溺在如今的富裕生活之中,成了资本家,站去人民群众的对立面。
可刚才看到江弦那篇小说,朱教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多了。
江弦能写出那样的文字,又怎么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呢?
“......我是想问问你。”
犹豫一阵子,朱教授才开口道:“在香港一切都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开口,我这个老头子虽然不中用,可在香港这里,还是认识些学者和专家的,都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
“哦,您是和我说这个啊。”
江弦表情奇怪,愣了一下才说道:“一切都还顺利,您也知道,我这次南下,就是来香港做电影生意的,这方面我有经验,您放心,遇着难事儿我肯定和您说去,不自个儿扛着。”
“嗯。”
朱教授点点头,喝一口茶水,又问:“我刚才在你书房里转了转,看到你桌上有份稿子......”
“噢,您看见了?”
“似是一部从未见过的小说?”
“是。”
江弦大方承认,“这是我最近的一个想法,您也知道,我当年不是写了一部小说叫《棋王》么?”
“《棋王》,那可是你的成名之作,写的平实玄奥,大有道家之遗风。”朱教授忍不住称赞说。
“其实当年写《棋王》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
江弦说道:“我是想写一个系列,不只是棋王,还有别的王,一共凑个八王,每个王都是聚焦一个在特定领域有极致技艺或特质的人物,每个小说都是对一项民间文化技艺与道的探索,因此,等这八王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