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尺寸比华国的五分钱硬币略大,更厚实,边缘带着一丝粗粝感。硬币正面的图案——清晰地浮雕着一个女人的侧脸头像,发髻高挽,轮廓深邃而优雅。
这图案……他太熟悉了。
刘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抛入沸水。一股热血“嗡”地一声冲上头顶,让他耳边一阵轰鸣。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硬币,这是一枚金币,而且还是古金币,相同的金币他私人物品里还有十几枚,那都是从Y南带回来的,是他和阿珍姐俩从丁庄村外水潭里找到的那批藏宝里的东西。
阿珍的金币怎么会在这里?
这枚金币,一定来自阿珍。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抄起那个扔在地上的棕色钱包,手指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几张皱巴巴的华国人民币,几张印着胡志明头像的Y南盾纸币,还有一张硬质的卡片——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Y南男人的身份证,照片上的男人面容瘦削,眼神浑浊。
刘东抬起头,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和嘲讽,而是凝聚了一种近乎实质的、骇人的厉色,死死钉在刚刚缓过气、正揉着剧痛头皮的虎哥脸上。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连后面的张小睿都是第一次看到刘东的脸色这么骇人。
“这个钱包是在哪偷的?”他拿着那个棕色的钱包冷冷的问道。
“在……桂城,刚上车的时候”,虎哥也是真的怕了,刘东锐利的眼神好像要戳进他心里一般。
“还记得什么样的人不?”,刘东又紧问了一句。
“记得,记得虎,是个挺瘦的老头。”,虎哥急忙点头说道。
“把这些赃物收好,尤其是这枚金币,可以把他们的扒窃金额往高了提”,刘东把几个钱包和金币交给后面赶来的列车长说道。
“好,我会妥善处理的”,列车长郑重的接过东西。
“不过,这个人还要借我用一会”,刘东一把拽过虎哥。
“你随便用”,列车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东拽着虎哥的衣领,在拥挤摇晃的车厢里艰难地穿行。眼睛扫过每一张面孔,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虎哥踉踉跄跄,头皮还在隐隐作痛,却丝毫不敢反抗,只能努力瞪大眼睛,试图在人群中辨认出那个“瘦老头”。
乘客们形态各异,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小声谈笑,有的警惕地看着这两个行为异常的男人。
刘东一遍又一遍地让虎哥指认,从车头找到车尾,又从车尾搜回车头。每一次虎哥犹豫地指向某个略有相似的身影,靠近后却总是失望——要么年龄不对,要么特征不符。
“人到底在哪?”
车厢连接处哐当作响,列车广播报着下一个站名。虎哥被刘东铁钳般的手攥得生疼,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看着刘东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里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虎哥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声音带着哭腔,战战兢兢地,几乎是嗫嚅着说道: “大……大哥……找……找不着啊……会不会……会不会是……半路下车了吧?”
“哼……”,刘东冷哼了一声,心里不停的琢磨,“这个人一定和阿珍有关系,也一定知道阿珍的消息。尤其是他身份证上的地址是Y南的西贡,也是阿珍最后去的地方。”
刘东猜的不错,丢钱包的这个男人真的和阿珍有关系,而且这次来华国也真是受阿珍的委托来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刘东的消息。
男人是阿珍在西贡唯一的亲戚,也就是帮她看孩子的小姑的男人,按华国的叫法也一样叫姑父的。
随着两国战事的平息,一些关闭多年的口岸也相继重新开放,百姓的生活也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两国之间的来往也多了起来。
而阿珍的小姑父早年间多次来过华国,也算是个华国通。阿珍移民离开Y南的时候特意留下一笔钱给小姑父,让他有机会来华国打听打听刘东的消息。
至于那枚金币,也是阿珍在西贡的时候给小姑的,一共给了五六枚。阿珍的姑父也知道这东西能卖点钱,来华国就带了一枚,没想到半路上还被扒手偷了。
永州站嘈杂的人声中,阿珍的小姑父——阮文胜,正茫然地站在出站口附近的街角,一张脸因极度的懊恼和愤怒而涨得通红。
下车时,从人群中挤出来的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内兜,想再确认一下钱包的存在,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人从腋下划了一个口子。
阮文胜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慌忙低头扯开外套查看。只见腋下侧方的位置,一道半尺长的口子整齐地裂开,像一张无声嘲讽的嘴。他脑子里“嗡”的一声,血直往头顶涌。
“该死的,天杀的小偷!”他压低声音,用Y南语咒骂着,额头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