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几个年轻的文官捋着胡须面露喜色,武将们更是按捺不住激动,交头接耳间满是振奋。赵受益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脸上终于露出多日来的第一抹笑容:“好!杨延昭、李星群不负朕望!传旨,赏杨延昭黄金百两,光州参战将士皆赐绢布十匹!”
“陛下圣明!” 百官齐齐躬身,声震殿宇。可就在众人准备山呼万岁时,站在文官队列首的司马君实突然出列,手持笏板,面色凝重地开口:“陛下,臣有异议。”
殿内的喜悦瞬间凝固,赵受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司马爱卿有何话说?”
“陛下,” 司马君实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殿内百官,“臣请问 —— 朝廷命杨延昭、李星群驰援徐州,为何二人却率军转进光州?且未提前上报兵部、枢密院,直至破城之后捷报传来,我等才知晓此事。此等私自调动大军之举,于律不合啊。”
站在一旁的韩赣叟立刻出列辩解:“司马大人此言差矣!杨、李二位大人此举,乃是‘围魏救赵’之计 —— 方腊主力围困徐州,若强行攻城,我军必伤亡惨重。如今拿下光州,直插方腊腹地,方腊主力岂能坐视不理?届时徐州之围自解,此乃上策啊!”
“上策?” 司马君实冷笑一声,转向赵受益,“陛下,计策好坏暂且不论,可‘先斩后奏’之罪,岂能轻饶?杨家军手握重兵,却不遵朝廷调度,今日敢私改驰援路线,明日若有二心,谁能制之?”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炸开了锅。那些素来忌惮武将兵权的文官纷纷附和:“司马大人所言极是!兵权乃国之根本,岂能由将领私自调度?”“若各地将领皆效仿此举,朝廷威权何在?”“说不定光州之胜就是幌子,实则是想拥兵自重!” 议论声此起彼伏,连几个原本中立的老臣都皱起了眉。
司马君实见众人附和,微微颔首,语气愈发严厉:“臣请问诸位 —— 杨延昭、李星群将兵部置于何地?将枢密院置于何地?将陛下的圣谕置于何地?今日不严惩,日后必生大乱!”
韩赣叟张了张嘴,却终是没再辩驳 —— 他虽认同 “围魏救赵” 之策,却也无法否认 “先斩后奏” 的事实,若强行辩解,反倒会被安上 “结党武将” 的罪名。紫宸殿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赵受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手指敲击扶手的速度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须发皆白的富郑公拄着拐杖出列,声音沉稳有力:“陛下,臣有一言。”
“富爱卿请讲。” 赵受益对这位三朝元老向来敬重。
“陛下,” 富郑公躬身道,“司马大人所言‘先斩后奏’之嫌,臣不敢否认。但如今徐州被围,危如累卵,杨、李二位大人若按部就班上报朝廷,待批复下来,徐州恐怕早已城破。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此时若追责二人,必会动摇前线军心,得不偿失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但兵权不可不防。臣提议,即刻召回驻守北平府的枢密使狄苍,命其返回开封主管军政大局,统筹征方腊之事;再从地方调派忠勇将领驰援光州,既补前线兵力,又能暗中节制杨、李二部,如此一举两得。”
赵受益眼前一亮,刚要开口,晏元献突然出列:“富公所言极是,可北平府乃北疆重镇,狄苍大人若回开封,北平防务交由谁来执掌?辽人虎视眈眈,不可有半分差池啊。”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殿内众人再次沉默。司马君实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抬头道:“陛下,臣举荐一人 —— 王安中。此人出身进士,平日立身端方,在地方任上敢言直谏,治事明察秋毫。前几年任河间知府时,整肃吏治、安抚流民,百姓皆称其贤,实乃社稷之臣。由他驻守北平,必能稳北疆、安民心。”
“王安中?” 赵受益沉吟片刻,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 此人曾上过几道关于边防的奏折,条理清晰、见解独到。他看向其他大臣:“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可!王安中虽为文官,却通晓边事,比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腐儒强多了!”
“是啊,北平府需的是能安抚百姓、整饬防务的能臣,王安中再合适不过!”
“有狄苍回朝掌中枢,王安中守北疆,前线有杨、李破敌,此乃万全之策啊!”
百官纷纷附和,连韩赣叟都点头称是 —— 王安中的品行和能力,在朝中素来有口皆碑。赵受益不再犹豫,猛地一拍龙椅:“准奏!传朕旨意:枢密使狄苍即刻自北平府返京,主持枢密院及军机处军政要务;命王安中为北平知府,兼领北疆马步军副总管,即刻赴任;另调京东路副总管王德、淮南路统制官郦琼,各率五千兵马驰援光州,听杨延昭、李星群调遣!”
“遵旨!” 百官齐声领命,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