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谅祚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宫墙。墙外的桃花开得正艳,像极了十年前在大启看到的桃花,可他却觉得,这春天的阳光,比冬天的雪还要冷。他想起苏南星曾说 “阿谅,你要活得自由些”,可如今,他连选择自己妻子的权利都没有,又谈何自由呢
西凉都城的春日被一片红绸裹得严实。从王宫正门到内城朱雀街,数里长的街道两侧插满了绣着狼图腾的旌旗,红绸缠绕着每一根灯柱,连街边商铺的屋檐下都挂满了鎏金灯笼。婚期定在三月十六,据钦天监说这是 “百年难遇的嫁娶吉日”,可没人知道,这日子是没臧讹庞连夜让人改的 —— 他要赶在宗室反应过来前,将这场联姻彻底坐实。
王宫大殿内,檀香与蜜蜡的香气混在一起,飘得满殿都是。殿中铺着从西域运来的波斯地毯,红毯从殿门一直铺到高台上的王座前,两侧摆着十六对鎏金宫灯,灯影摇曳,映得满殿金碧辉煌。文武百官穿着朝服,按品级分列两侧,宗室长老们虽面带凝重,却也不得不跟着躬身道贺 —— 没臧讹庞的禁军早已守住了宫门,明眼人都知道,这场婚礼,容不得半点反对。
巳时三刻,礼乐声突然炸响。十二名身披金甲的禁军开路,后面跟着八抬大轿,轿帘绣着百鸟朝凤,四角挂着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没臧青雪穿着大红嫁衣,头戴镶嵌着红宝石的凤冠,脸上盖着红盖头,由没臧讹庞亲自扶着,一步步踏上红毯。她的脚步有些虚浮,盖头下的嘴角却绷得很紧 —— 她比谁都清楚,这场婚礼,不过是舅舅和母亲巩固权力的棋子。
高台上,没臧太后坐在李谅祚身边,穿着绣金黑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珍珠。她看似在欣赏婚礼仪式,余光却始终盯着殿下的没臧讹庞。当没臧讹庞扶着没臧青雪走到殿中时,她微微颔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都安排好了?”
没臧讹庞躬身行礼,目光扫过两侧的宗室,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放心,禁军已接管了内城守卫,宗室那边也派人盯着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等婚礼结束,就请陛下下旨,封青雪为后,再把羽林军的兵权交给我 —— 到时候,整个西凉,就没人能跟咱们作对了。”
没臧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李谅祚。四十岁的李谅祚穿着大红龙袍,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的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下方的红毯,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玉佩 —— 那是当年苏南星给他的,如今却被红绸裹住,硌得他掌心生疼。当礼乐声达到高潮时,他甚至没听见司仪喊 “夫妻对拜”,还是没臧太后悄悄掐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机械地弯腰行礼。
“皇儿,笑一笑。” 没臧太后在他耳边轻声提醒,指甲掐进他的胳膊,“别让人看出你的心思。”
李谅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望着盖头下的没臧青雪,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的场景 —— 那时她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总跟在他身后喊 “表哥”,可如今,却要变成他的皇后,变成母亲和舅舅权力棋局里的一颗棋子。他心里一阵苦涩,却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 十年软禁,早已磨掉了他所有的棱角。
婚礼仪式结束后,便是婚宴。殿中摆满了酒席,烤全羊、手抓饭、葡萄酒,都是西凉最丰盛的菜肴。没臧讹庞穿梭在宾客之间,与官员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俨然一副西凉掌权者的模样。他走到宗室长老面前,举起酒杯,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各位长老,如今青雪已成为皇后,陛下与咱们没臧家亲上加亲。往后,还望各位多多辅佐陛下,共保西凉安稳。”
宗室长老们面面相觑,却不得不举起酒杯 —— 没臧讹庞的兵权在握,他们若是反对,只会落得和李宁令哥一样的下场。其中一位白发长老看着高台上的李谅祚,眼神里满是惋惜,却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高台上,没臧太后正逼着李谅祚喝酒。一杯杯葡萄酒下肚,李谅祚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他望着殿中热闹的景象,听着官员们的欢声笑语,只觉得像一场荒诞的梦。他想起十年前在大启,苏南星曾跟他说 “阿谅,咱们以后找个安静的地方,种些草药,过安稳日子”,可如今,他却被困在这金碧辉煌的王宫里,娶了不爱的人,做了不想做的皇帝,连自由都成了奢望。
“皇儿,该给你舅舅敬酒了。” 没臧太后扶着他站起身,将一杯酒塞进他手里,“跟你舅舅说,多谢他为西凉费心。”
李谅祚握着酒杯,脚步踉跄地走下高台。没臧讹庞看到他过来,立刻笑着迎上去,故意提高声音:“陛下,臣祝陛下与皇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举起酒杯,与李谅祚的酒杯碰撞,声音里满是得意,“往后,臣定会尽心辅佐陛下,守护西凉江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李谅祚没有说话,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他的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绝望。他望着没臧讹庞得意的嘴脸,望着高台上母亲满意的笑容,突然觉得这满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