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都察院看到书案上那份海瑞的奏疏时,宁玦这才回过神来。
“海瑞劾的是我?!”
“这姓胡的又是哪个?张居正,还有南京六部这些堂官,就放任这姓胡的扯虎皮做大旗?”
那书吏却是用一副“我懂得”的眼神看了一眼宁玦。
“佥宪,这怎就成了扯虎皮做大旗了,我们都懂,这胡老爷就在金陵,若是有假,早就逃出海去了。”
宁玦这才反应过来。
“没人管是吧?”
“都察院喘气的都给老子滚出来,带上家伙,跟我去胡家拿人!”
“真去啊?”书吏愕然道:“佥宪,这三妇人从崇明一路告到了苏州府,没有一个人敢接这案子,即便您不是,剩下那些至少有一多半是真的啊。”
“最好是真的!”
都察院仅有的几个胥吏当即便聚了出来。
宁玦面色一沉。
“就你们几个人?”
“佥宪,您别急,我们这便去找人手。”
南京各衙门都是清闲衙门,堂官都不来,这些胥吏最多也就是有事的时候会过来一趟。
宁玦突然召集人手,饶是班头也变不出这么多人,好在都察院离其余六部均不远,只能向其他衙门借人。
本来其余衙门的胥吏也是不想管的,只是听说要收拾的是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胡家。
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凑了过来。
虽说是胥吏,但这些人平日里也没见过多少大场面,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得能吃的瓜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都察院大门,很快便有沿路的百姓凑了过来,唱报馆里的茶客都跑的一干二净。
唱报不过就是一个人站在台上说,哪有亲眼看到的实惠。
不多时,宁玦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户典型的徽派小院,白灰青瓦马头墙,街门直接也摆着不少青石雕成的装潢,这处宅院就在金陵繁华之地,这么多百姓一时全聚了过来,以至于将官道都给淤堵了。
方才跟在宁玦身后的书吏也眼疾手快的朝着胡家跑去,轻叩了两下门环。
门房探出头来这才发现门外已然聚满了胥吏跟吃瓜的百姓,旋即便警惕的将门拉好。
“汝是何人?”
“胡老爷可在家?”
那书吏还没等说完,宁玦便飞起一脚踹在了那书吏屁股上。
“你TM拜年来了?”
“不开门就直接拆进去!”
“喏!”
有了宁玦的这句话,身后那五十多个胥吏当即便一拥而上,三两下便冲进了胡家。
反正天塌了也是宁佥宪顶着,这种亲手蹂躏权贵的事,可不是能常有的。
“姓胡的在哪呢?”
门房战战兢兢的答道:“就,就在前厅吃茶呢。”
宁玦一把丢开门房,一众胥吏涌入胡家,直接便将在前厅吃茶的胡山堵了个正着。
“这位是……?”
“你就是胡山?”
“正是小可,诸位是为刘家港那案子来吧?我……”
宁玦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问道:“那几个人是不是为了给你捞货淹死的?”
“是,可是……”
“我不听可是,那人死了之后,你是不是没有赔银子,就把人直接轰了出去。”
“您听我说。”
“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啊,可是……”
“那就没可是了!”
不待胡山说完,宁玦便将胡山一把拽了起来,朝外拖了出去。
“不是,这位先生,你听我说完。”
“依制,先杖六十,就当街打!”
直到被拖到家门外,胡山的手中还拿着自家的茶盏盖。
“直接就打啊!”
“你都认下了,不打待如何?那三户妇人为了告你,吃了多少杖?哪朝的规矩,到衙门告状还要吃廷杖?”
“她们吃了多少杖,本官今日替她们一杖不少的还给你。”
胡山彻底傻眼了。
“不是,先生,我还有可是没说完呢!”
“就凭前面那几点,先打完再说!”
胡家门外一片死寂,只有胡山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及至被杖完,宁玦这才蹲下身来,盯着瘫在地上的胡山道:“你现在可以去给你家的那些世交,你的那些亲朋报信了。”
胡山哭丧着脸道:“先生,您倒是听我说可是啊!”
“那些都是我编的,我谁都不认识啊!”
宁玦一声怒吼。
“嘴硬是吧?!事到临头还想死撑着保他们是吧?”
“没有人给你姓胡的撑腰,她们三家人能求告无门,闹到今日这般地步?!”
“接着打!”
胡山赶忙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