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告。”胡山把着一把紫砂茶壶径自起身得意道:“老爷我只怕是她们不告了!”
“下去收拾东西吧。”
“老爷,收拾东西作甚?”
“去应天再订些布。”
胡二不由得面露难色:“老爷,这外面闹得这么凶,咱们去金陵这不是自投落网吗?”
“慌甚?老爷我早先没跟你说清楚吗?严徐二位阁老,那是我的恩师,两京十六位尚书,有八位是我爹的故交!去收拾!”
听到胡山这么说,胡二这才前去收拾。
——
金陵街头。
百无聊赖的宁玦随便走进一家唱报馆。
只不过方一进门,便有一都察院的书吏迎面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宁佥宪吗?您今日怎的得空出来坐了?”
那书吏突然喊了一嗓子,着实吓了宁玦一跳,宁玦掏着耳朵拉开一张条凳坐下。
“风宪之臣不就是得深入民间嘛。”
宁玦随身坐下,却不料眼前的唱报馆已然变得鸦雀无声。
唱报馆内所有人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宁玦。
宁玦下意识的朝着自己脸上摸去,小心翼翼的看向那书吏问道:“我脸上没沾东西吧?”
那书吏只得笑道:“没,您听着,部院里还有事,卑职先告退了。”
“哎,那你们讲你们的啊,别管我,我就是过来听报的。”
唱报馆内众人面面相觑,旋即便有两人起身道:“那个,伙计,我突然想起来了,织场还有事,我们得先回去一趟,那个茶钱还能退吗?”
“哎呀,我媳妇叫我去陪他裁身衣裳,诸位,你们听着,我这茶都吃了,就不必退了。”
“……”
唱报馆内的众人陆陆续续起身。
那伙计也厚着脸皮跑到了宁玦的面前。
“佥宪,您来的不巧,今日咱们的报已然唱完了。”
宁玦的眉头一蹙。
“胡说八道,先前每日都唱到戌时初刻,我才几日不来,日头还没全下去便不唱了?”
“你们不唱了我也在这坐着!唱!”
听宁玦这么一说,唱报馆里又有不少人叹了口气,准备起身离去。
那伙计面露难色而后便跑上台去在唱报先生耳旁低语了几句。
独那唱报先生一拍手中倭扇,径自高声道:“诸位,我这又得了一个新消息!”
“早先年的清流领袖,徐少湖徐阁老,家财亿万!”
话音刚落,唱报馆内的众人这才坐了下来。
“吴先生,细说。”
那唱报先生只得摇头叹息道:“有人甘冒万死,去松江将徐阁老的家业摸清楚了,这是刚得来的一手消息。”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
“稻田两万四千亩全都改种了棉。”
“徐家另有织场,光织工就有五六万人!咱们江南最大的布商,原来是徐相公啊!”
唱报馆内登时便是骂声一片。
“……”
“这么多年,那么多人替徐相公说话,谁能想到,这徐相公也是一丘之貉啊!”
那唱报先生“啪”的一声又是一拍倭扇。
“就是啊!谁能想到是一丘之貉呢?!但我吴某人就是不信,这帮人能将我大明朝的天给遮了!”
闻听此言,连宁玦都忍不住站起身鼓起了掌。
“好!”
此话一出,唱报馆内又是雅雀无声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唱和的宁玦。
“一丘之貉骂得好啊,我早就发现了,那可不就是一丘之……你们说我呢?”
那伙计赶忙跑上前来。
“佥宪,您误会了,这是乡野村妇闲谈,这是您的茶钱,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骂我不要紧,你们倒是跟我说清楚怎么回事啊!”
“佥宪,小的也就是个帮工的,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就在那伙计跟宁玦拉扯之时,最先认出宁玦的那都察院书吏却是快步跑了回来。
“佥宪,部院出事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闻听此言,那伙计这才松了口气。
“佥宪您忙。”
宁玦径自转身道:“我不走,这边事都还没弄清楚呢。”
“不是您吩咐的吗?锡山的海县尊只要上劾疏,就让卑职们报您。”
听到“海瑞”的名字,宁玦这才回过神来。
“海县尊上劾疏了?”
“嗯。”
“抄录了吗?”
“太子行辕已然将原稿送来了,就在部院。”
宁玦扭头看了一眼台上那唱报先生,那唱报先生也径自将头扭到了一旁,宁玦最终还是跟着那书吏离开了唱报馆。
见宁玦离开,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