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谢景升提及曾经的帝将分解自身镇压天下厉鬼,提及这位祖宗事后将自己的残躯埋葬在中都之城下,以镇压残躯,避免鬼躯复苏。
不过听到传闻的惊骇远不如此时亲眼目睹时来得深沉。
臧君绩以一鬼之躯,将这可怖的鬼母太岁拴系在了第十七层地狱。
‘砰砰砰、砰砰砰——’
鬼母太岁的形体疯狂涌动。
但任它将这深渊搅得翻天覆地,粉红的鬼雾漫天飞舞,那牵系着万千鬼线的半截残缺尸骸却依旧浮于半空,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这——这是——”刘义真瞪大了眼,久久不敢眨眼睛,他张了张嘴唇,想要说话,却觉得喉间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难以发出声响。
鬼母左右游移,宛如在半空之中飞转的山峰——可无论它飞往哪个方向,那些捆缚着它的丝线却都掌控在残尸之手。
赵福生心中惊讶至极。
正当她欲张嘴说话时,另一道响声在她耳畔响起来了。
“不肖子孙臧雄武,拜见臧氏祖宗!”
这声音低沉、轻颤,有些沙哑,将怨恨、激动、委屈等所有的情绪全部并兼其中。
众人本来早受鬼母太岁的‘砰砰’声影响,又受它与臧君绩残骸的对抗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压根儿没防备着纸人张会在此时隐藏在众人身侧,还出口大声说话。
这一道喊话声如石破天惊,打破了深渊的诡谲静谧,同时那股震得谢景升鬼躯坍塌的‘砰砰’声也消失了。
四周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听习惯了鬼母发出的‘心跳’声,再面对这安静时,大家竟有些不习惯了。
赵福生瞳孔一缩,飞快转头。
四周一片黑暗,她没有看到臧雄武(纸人张)的影子。
纸人张躲在哪里了?
这个念头一涌入她心头,接着一个大胆的猜想随即浮出——赵福生倏地转头,看向第十七层地狱的方向。
如她所料,那原本浮漂在半空中宛如小山一般的鬼母太岁消失了。
那以无数鬼线牵系着鬼母太岁的臧君绩残躯也一并隐匿不见。
十七层地狱的虚空内,一个男人跪在半空中。
赵福生在地狱之内呆得久了,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看到男子背影的刹那,便将此人认出来了。
臧雄武!
58年前,正当壮年,却因搅入罗刹官司奔走而疲惫不堪,最终遭遇剧变,妻、女皆亡的臧雄武。
此时的他与后来手段毒辣的纸人张不同。
他悲愤、怨恨,还有身而为人的痛苦与绝望情绪夹杂其中。
此时年轻的臧雄武跪在第十七层地狱,他仿佛看不到来自十六层地狱处的万安县众人,跪拜在地,向虚空叩头:
“后世儿孙听闻,我臧氏先祖乃大汉朝驭鬼的佼佼者,曾为大汉朝镇魔司镇压鬼祸立下大功德。”
他咬紧了牙关,没有哭泣,却字字带血:
“老祖宗,如果天道有眼,凡事有因皆有果,为何臧氏的福报并没有荫泽后辈呢?”
“为什么坏人做事不得恶报?多少普通人勤苦劳作,我妻子与人为善,平时尽做好事,却不得好结果?贪官污吏盘剥百姓,却过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