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容放下手中的《女诫》,起身走到绣架前。她身着一袭淡青色襦裙,外披白色的貂绒小袄,发间只别着一支简单的玉簪,却难掩清丽脱俗的气质。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嫁衣上的图案,触感细腻而光滑,珍珠在指尖滚动,凉丝丝的。
“按孔雀开屏的样式排。”
她思索片刻后说道,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凤为百鸟之王,周围的鸟儿自然要以最美的姿态相衬。”
绣娘领命而去,绣阁内再次响起细密的针线声。
张婉容走到铜镜前,镜中倒映出她略显苍白的面容。
三日前,皇帝赐婚的旨意如惊雷般炸响,整个国公府都陷入了忙碌之中。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会与那位威震西域的秦王紧密相连。
“姑娘,该试戴凤冠了。”贴身丫鬟春桃捧着朱漆木匣走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木匣打开的瞬间,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绣阁。
九只金雀栩栩如生,口衔三串东珠垂落额前,尾羽上镶嵌的砗磲片泛着珍珠母贝特有的光晕,随着空气的流动轻轻晃动。
张婉容深吸一口气,任由春桃将凤冠戴在头上。
凤冠有些沉重,压得她微微弯肩,但她依然挺直了脊背,展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
东珠垂落在眼前,模糊了铜镜中的景象,却映得她脸颊绯红,宛如天边的晚霞。
“听说秦王殿下在西域杀过三十个匈奴勇士”春桃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敬畏。
“姑娘可要小心,别被殿下的威风吓着。”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为张婉容整理着凤冠上的流苏。
张婉容的睫毛微微颤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关于秦王刘璿的传闻。
那个在西域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据说他身披玄甲,手持长剑,带领汉军将士冲锋陷阵,杀得匈奴人闻风丧胆。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脸颊也愈发滚烫。
“休得胡说。”她轻声斥责道,声音却没有多少威慑力。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丝绸的触感柔软而冰凉。
她想起母亲得知赐婚消息时的神情,眼中既有欣慰,又有担忧。
“婉容啊。”母亲那天拉着她的手说道。
“秦王是陛下看重的皇子,你嫁过去,要恪守本分,也要好好辅佐他。”
绣阁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婉容和春桃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紧张。
门帘被掀开,张婉容母亲走了进来。
看到女儿戴着凤冠的模样,这位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好看。”她走到女儿身边,声音低沉而温暖。
“像极了你娘当年出嫁时的样子。”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凤冠上的金雀,仿佛在回忆着往昔的岁月。
张婉容望着母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母亲虽然不善言辞,但对她的爱却深沉而厚重。“母亲,女儿有些害怕。”
她轻声说道,将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王殿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好秦王妃。”
张母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慰道:“别怕,秦王是个有担当的人,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善良、坚强,就够了。”
他的话语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张婉容原本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夜色渐深,绣阁内的烛光依旧明亮。张婉容取下凤冠,放在梳妆台上。
她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思绪万千。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未知,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勇敢地面对。
因为她不仅是张苞的女儿,更是即将成为秦王妃的女子,她肩负着家族的荣耀,也肩负着自己的命运。
而那顶璀璨的凤冠,不仅是她身份的象征,更是她走向新人生的见证。
很快,便到了成婚之日。
破晓时分的洛阳城还笼罩在薄雾之中,便被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唤醒。自皇宫至秦王府的朱雀大街,槐树皆披红挂彩,枝桠间垂落的绸缎在风中翻卷,如同燃烧的火焰。
沿街商铺早早卸下门板,掌柜们踮脚将写满吉祥话的红绸系在门楣,孩童们攥着麦芽糖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甜香混着松柏枝燃烧的青烟,在空气中酿成醉人的气息。
卯时三刻,九声礼炮轰然炸响,惊起城头栖息的白鸽。
刘璿身着玄色织金喜袍,腰间白玉剑穗随着胯下赤兔马的步伐翻飞,如同一道流动的银河。
他望着前方张府高耸的飞檐,想起三日前在西域接到赐婚旨意时,关兴拍着他肩膀大笑:“殿下这回可得收起铁戟,改握红绸了!“
此刻,二皇子掌心却微微沁出汗珠,打湿了缰绳上的金线缠穗。
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