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去天山。”裴液看了看她清澈的眸子,“我现在......”
“我和屈小药君聊过了。”石簪雪道。
“好。”
“药费也已付了。”
裴液笑:“多少,还你。”
“不用啦。”石簪雪也笑,“走天山的账。”
言谈间穿过花园,走进了主楼,幽暗的廊道过后,依然是那间熟悉的小厅。
深夜了,他推开门,小厅里烛火明亮。
几乎和三天前初见的夜里一样,十二位姿容过人的男女或坐或立在厅中,言谈停了,一时全朝他望来,石簪雪含笑倚在身后的门边。
只是今次人们剑全都佩在身上。
嬴越天和杨翊风站了起来,坐着的几位都站了起来。
“裴少侠来了,请坐吧。”嬴越天抱拳。
裴液怔了怔,笑了一下。
也正容抬手抱拳:“两日来,辛苦诸位了。万幸,不辱使命。”
厅中安静,十二双眼睛望着他。
每个人当然都还记得上一次的见面,即便已经过去两个夜晚,楼顶淅沥的雨声依然响在耳畔。
“那么,我有一个法子,尚请诸位襄助。”他道。
“什么?”
“我去杀了段生。”
一时间立在楼顶的八骏都没有听清,以为是雨声扭曲了话语。杨翊风、商云凝、宁悬岩、岑瀑、江湖明、公孙既酪,六个人看着他。
“所谓影影绰绰,无处可解,无非是没有人敢站出来。站出来的鹿英璋也死了。”年轻人按剑在腰,“谢听雨的案子破不了,就不必破了。我去杀了段生,纠合六派首脑于一处,昭告谒天城,昭告西境,江湖烛照光明,谁搅
弄雪莲之祸,谁就死。
“......裴少侠尚不知吗?段生年初晋入了天楼。”
“我知晓。”裴液道,“但我想试试。
"
"
"
“裴少侠,你有几成把握。”
“动手之前,无以讲把握。”裴液道,“我不知段生有什么手段,也不知他强弱,更无以知晓动手之时,会发生什么意外。也许我一剑就杀了他,也许这一剑落空,他一剑就杀了我。”
“......裴少侠,天楼杀玄门,往往甚至不用拔剑。”杨翊风认真道。
裴液点点头,同样肃声:“我知晓。”
“但只杀了段生是不够的。”宁悬岩忽然道。
“其实够了。只要我看起来还能再杀一个。”年轻人眸子在雨夜里泛着细光,“没有人敢赌,正如他们不敢杀段生,那么我杀了段生后,也没有人敢不听我的言语。我将昭告西境,纠合江湖。届时尚请诸位襄助,规柬城
内。”
夜雨寂寂,六位扶驭安静地看着按剑挺立的年轻人,直到破风落瓦之声错落而下,七玉落在他们身旁。
如今谒天城中,风雨已停,天朗气清。
杨翊风抱拳,正声:“得裴少侠托付,两天以来,城中已清,亦不辱命。”
裴液走进来,石簪雪在背后关上门,他依然在前夜那把椅子上坐下。
厅中数人如今已尽皆识得了,七玉这边,嬴越天身旁,群非、姬九英、左丘龙华自不必说,那位浅绯衣裙、蛾眉水眸的便是【成君】南都,是唯一一个立着的,在左丘身旁;八骏立着的就偏多,岑瀑江溯明都佩剑而立,宁悬
岩也倚在柱上,公孙既酪、陆云升和杨翊风坐在一条长榻上,商云凝自己坐一把椅子。
“万幸事成,诸位无恙。”对面的群非斟了杯水递过来,裴液探身接过。
“几位天楼既不出手,便都是些宵小之辈。”商云凝道,“裴少侠现下如何?”
裴液如实道:“至少十二个时辰内,我不能动武。”
嬴越天道:“那么裴少侠就留在楼馆之中,休养两日,城中事我等负责便是。”
裴液摇摇头:“明日,我打算前往天山。”
众人微讶,都看过来,但都安静等着。
“一来时不我待,距离瑶池大盟已没有多久,须得弄清楚这些事情;二来空城之计,在楼中于坐两日恰恰引人生疑,露面启程,反而无人敢动。”裴液道,“我知晓很多人在盯着我,所以我打算明天去中城拜别六人之后,就往
天山启程,只是须得坐稳当的马车。劳石姑娘准备了。”
南都这时忽然道:“我去备便好。”
这语声很温柔好听,裴液有记忆,微怔看去,这位蛾眉水眸的女子朝他微微颔首,裴液亦点头示意。
不过“只是须得坐稳当的马车”这句真令人窥见他当下的状况,厅中静了一会儿。
嬴越天思考片刻:“好。那么,我们分为两路??裴少侠想同谁前往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