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忍不住插嘴道:“那这个路先生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啊,苦竹大师是个和尚,头上本就没有头发,刮不刮光头都无所谓,哪什么惩戒意味呀。”
那个轿夫直摇头,都快把人的眼晃花了,他故作神秘地说:“这个苦竹大师开始不是和尚,也不在龙吟寺。听说他以前是个道士,叫什么…叫什么…”他不断拍着自己的脑袋,拼命地搜索他的记忆。
另一轿夫脱口而出:“叫无为子,住在仙寓洞!”
“对对对!叫无为子,是个道士,住在仙寓洞!”先前的轿夫又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说:“路先生这人就是认真,每次无为子输了,都逼着他剃发。对弈的时间一长,无为子的头发就长不起来了,总是光秃秃的。后来他就索性去了龙吟寺剃度出家,改名苦竹。路先生一看,又改赌注了,改成了谁输了不准剪发。这可苦了苦竹大师,听说他今年都长发及腰啦。蓄发的和尚,许多香客去龙吟寺,就是为了一睹他的尊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轿夫说完,笑的满地打滚,孙晔也被他们的笑声感染,无声地裂嘴一笑。
短暂的歇息之后,大家又继续赶路。沿途都是密集的竹林,微风撩起阵阵沙沙沙的声响。梅九细看,有如参天大树的是楠竹,浓密的枝叶遮住了所有的阳光,走在这竹荫小道上十分的清凉。参杂其间的还有苦竹、斑竹、绵竹、慈竹、花竹等等,品种不一而足。轿夫喘着气告诉他,这竹海里竹子的品种有五十余种,漫山遍野连在一起,蜒绵几十里。这方圆百十里地,都生长着各种茂密的竹林。登高望远,一片翠绿无边无垠,有风拂过,碧浪翻滚,犹如置身大海之中,故名竹海。
一路上坡,坡度虽然平缓,但却十分消耗体力。两个轿夫索性光着膀子,任凭汗珠在背上滚落。梅九父女也是满头大汗,不是太热,而是乏累引起的虚弱。好在听轿夫说,仙女湖不远了,还有一两里地,梅姑才暗自庆幸。这一路跋涉,虽让她增加了不少见识,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她生下来,第一次走了这么远的路程,才知道天下之大,物产之丰,人心之恶,江湖之险。
翻过天宝寨,仙女湖就尽收眼底:湖泊不大,宛如一颗珍珠掉入清澈见底的海水之中,格外的引人注目。湖中有小岛数座,岛上翠竹掩隐,时有白鹭栖落,好似九天瑶池,实乃人间仙境。
孙晔坐在滑杆上,目睹眼前的胜景不由得心驰神往,思绪万千。他暗自祈祷此行能够见到路长亭,帮他解除身上的“百花散”之毒。
来到仙女湖畔,轿夫好心地指着湖中的一座小岛告诉梅九,这里住着路家的一位仆人,要见路长亭,就要先上此岛去向他预约。由他去通禀,路长亭同意相见后,就会派船出来迎接,言毕便辞别而去。
湖畔有几户人家,青堂瓦舍,翠竹环抱。梅九叩开一户人家的房门,指着江心的小岛打听怎么过去。
开门的是个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梅九三人。见孙晔气息奄奄的样子,就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来意。还没有等梅九开口,老者便说:“几位是来找路先生治病的吧?”
梅九忙拱手施礼道:“正是正是,老人家好眼力!”
老人跨出门槛,有点遗憾地说:“几位来的不巧,路先生三日前就出去了,还没有回到他的紫竹林。”
梅九心里一沉,焦急地问:“哪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的弟子方行之也不在吗?”
“行之?”老者迟疑了一下。听他这样称呼,好像与方行之很熟悉的样子。他面向屋里大声问了一句:“景山,看到行之这几天出去了吗?”
然后又转头对梅九说:“难说,路先生的行踪,很少人知道,我们也从来不问。他每次出去,近的地方当日即归,远的少则十天半个月,偶尔也有月余才回,说不准。”
这时,屋里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是老者的儿子。手里拿着一把做饭的勺子,满身的油味。他瞟了梅九他们一眼,对着老者不太确定地说:“没怎么注意,好像没有看到他出去过。”
“那你把他们送到湖心去找老黄,他应该知道。别人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别耽误了这孩子的病情。”老者指了一下孙晔,对他儿子吩咐道。梅九连声感谢,孙晔也深深的为老者躹了一躬。
被老者称之为景山的中年男子进屋放下了勺子,就领着梅九他们去了湖边。穿过一条碎石小路,就来到湖边的一个简易的码头。景山率先跳上一个竹筏,解开了绳子。拿起一根细长的竹竿插入水底,奋力地撑着竹筏,不让他晃动。梅九三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地登上了竹筏。景山嘱咐他们当心,然后就划向湖心的小岛。
湖面上微风习习、波光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