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的功夫,三人就到了家,梅姑忙在前面推开了门。梅九一个大步就跨了进去:“快,帮我解开!”他满头大汗,催促说。
梅姑的手微微颤抖,摸索着解开了藤索。梅九一下就将那伤者放在自己的床上,立即用手指探了一下他的气息,又把了一下他的脉搏,头也不回地对梅姑说:“赶紧去烧点热水,先清洗伤口!”
“好恶心啊,别弄脏了床铺!”梅姑见那伤者的衣服上,不时爬出来几条蛆虫来,不由得头皮发麻。
“救人要紧,赶紧去!”梅九一边打开了行囊,在翻找着什么,一边催促着梅姑。
梅姑应了一声,就去了厨房。“九叔,我能做点什么?”一旁的陈然手足无措,小声地问梅九。
“去拿碗米汤来给他喂下去。”梅九头也不回,吩咐陈然。
一眨眼的功夫,陈然就端了一碗米汤来。梅九接过,试了试热度,就将伤者嘴上的乱发拨开。这人满脸污垢,嘴唇干裂,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已经气若游丝。
梅九尝试几次给他喂汤都不成功,米汤总是沿着他的腮边流下,就叫陈然去拿一个刀片来把他的嘴撬开,然后再喂。米汤在那伤者的嘴里含了半天,都没有吞下去,梅九双眉紧皱,表情十分严肃。
陈然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愣愣地看着。半晌,那伤者的喉咙突然滑动了一下,只听“咕咚”一声,竟然将米汤咽了下去。梅九双眉一展,面露喜色,自言自语道:“但愿有救!”
于是趁机又喂,大约喂了二十几汤勺,那伤者就不再吞咽了。梅九把了把他的脉搏,觉得跳动有所加强,就将汤碗交给了陈然,并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含在那伤者的嘴里。
这时,梅姑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梅九接了过去放下,叫她去拿了一件自己的换洗衣服来就叫她退下。梅姑知道父亲要为这伤者清理伤口,她不便在一旁观看,就回到了厨房里,但是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梅九试图将那伤者的衣衫脱下,但是有的地方已经跟皮肤粘连,淡淡的血水和浓水不时从伤口处渗出。有些地方已经糜烂,发出阵阵恶臭,许多白色的蛆虫正在糜烂处蠕动。
梅九叫陈然去找了把剪刀,把有粘连的地方先剪开,好不容易才把伤者的衣服除掉。衣服上全是粘满的脓血,并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陈然一手捏着鼻子,另外一只手用指尖拎着衣衫就拿到了外面,生怕上面的虫子爬到了自己的手上。他用力一甩,就把衣衫扔进了溪流中,那衣衫沿着水流,时停时走,顺流而下,飘向谷口的方向。陈然哪里知道,他这么随手一扔,竟险些给梅谷引来了一场灾难…
梅九小心地清洗着每一处伤口,换了好几盆热水才擦拭干净。伤者是个少年,约摸十五六岁,已经瘦骨嶙峋,身上不但创口遍布,还多处骨折。梅九拿出自创的金枪药给他敷上,又叫陈然去找了些木棍来,将少年的骨折处固定。
这么一阵忙碌,已快午夜时分,陈然辞别归去,梅九这才草草地吃了些晚饭。梅姑已经睡了,梅九清理了一下房间,又给这少年喂了点米汤。这次,不用撬开他嘴巴了,汤勺伸到那少年的唇边,他就能微微地张开一条缝,但是吞咽还是非常缓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天空零星地下起了小雨。云雾笼罩在四周的高山,溪流两岸的房顶上,炊烟四起。早起的公鸡在引颈高唱,啼鸣之声此起彼落。清新的空气带着淡淡的甜味,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梅姑整理好了衣衫,准备去做早餐。她走进厨房,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材味,梅九正拿着蒲扇对着火炉缓缓的扇动,火炉上的药罐不时冒出一些热气。
“饭快好了。”梅九见到女儿进来,轻声说道。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他醒了吗?可以治好吗?”梅姑问父亲。
梅九揭开药罐的盖子,稍为搅动了几下,叹了口气说:“伤的太重了,试试看吧!”
梅姑走出了厨房,隔着父亲房间的窗户,向里面不停地张望。那个少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梅九端着一碗汤药从她的身后走过,轻声地说:“已经有些好转了,熬过这三天,他就没有性命之忧。”
梅九给那少年喂了些汤药,就随便给他把了下脉,不觉一脸茫然咦了一声。他一生号脉无数,还没有见过如怪异的脉象,与昨日的微弱相比,今日却时而如大河奔流,汹涌澎湃。时而如涓涓细流,轻柔无声。可是看那少年的气色,明明要比昨夜好了许多。虽然双目依然紧闭,但是气息均匀,不急不缓。
他满腹狐疑,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虽然医术粗浅,但一些顽疾重症也还是略知一二,这少年的脉象异于常人,令他十分迷茫。一连数日,梅九都不敢出诊,守护在少年左右,那脉象依然时强时弱,起伏不定。梅九翻遍家中的医书,仍找不到应对之策。
但是奇怪的是,少年的脸上却逐渐泛起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