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所找的隐秘处所就是今日的梅谷。其实梅谷也不全姓梅,还有陈湘的后人陈姓,以及定陶公的挚友刘子墨的刘姓。如今三家联姻,世代交好,关系错综复杂,彼此亲如一家。
陈湘追随定陶公二十余年,是殷州有名的剑客,不但剑术卓绝,还通晓奇门遁甲之术。梅谷谷囗的巨石方阵,变化万千,迷幻异常,就是陈湘所立,非梅谷人的引领难以进入谷内。谷中的小孩,从小就会在大人的带领下学习其中的奥妙,往复练习,方能轻车熟路从容进出。谷中一般都能自给自足,也鲜有人外出,因此谷口的巨石方阵多是防卫外人侵入。
梅姑的曾祖父那一代是最为辛苦的,初来梅谷,四处荒芜,上无片瓦下无寸土,一切都要靠自己去建造。不但要开荒造田,还要学会农垦之事,关键还没有栖息的地方,常常挤在谷中的山洞里聊以度日。好在梅谷之中气候宜人,洞中冬暖夏凉,才给他们留下了充裕的时间去建造房子。
陈湘虽为梅家门客,对梅家的少主们却十分严苛,为了生存于乱世,就必须承受各种艰苦。正是在他的带领下,梅谷才逐渐的焕发了生机,摆脱了食不果腹的艰难处境。每一家的屋舍,都花费了陈湘无数的精力,从选址到备料,事无巨细,陈湘都亲力亲为。陈湘曾说,梅谷藏风纳气,蕴含天地之机,要善之以待,方能福泽子孙。
说来也怪,自从搬进了梅谷,梅、陈、刘三族人的寿命见长,虽然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且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清苦日子,高寿的长者却越来越多。常说人生七十,古来者稀,梅谷中的老人,九十高寿也是常有的事,且寿高不惑,个个还精神矍铄。虽偶有一些小疾,但大病确实从来没有,就是田间的谷物、圈舍的猪羊也比外面的丰硕许多。于是大伙对陈湘说的话深信不疑,至于为什么,许多人都不得其解。陈湘死后,三族人共同敬奉,每逢忌日,三族同祭。
陈湘也曾给大家讲,梅谷虽地处群山之中,却是扼守天脉之所在。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造就了这里有种神奇的力量,可惜他的见识浅薄,功力不够,无法勘破其中的奥妙。陈湘的话十分玄奥,大家的理解各异,以至于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人说陈湘说的是梅谷之中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也有人说这梅谷之中镇压着一只怪兽,还有人说这梅谷之中住着一位神仙,在庇佑大家的安宁。后者信者较多,毕竟是梅谷这一方水土哺育了大家,谁又不希望这里风调雨顺人寿年丰呢。
何况去年才离世的三叔公,临终前的话也印证了这种说法,虽觉得灵异,但是有鼻子有眼的,不仅让人浮想联翩。他说他几次都见过这位神仙,白须银发,仙气飘飘,只是一眨眼功力就不见了,不记得什么面容。
他说有次夜起,他因口渴去饮水,完了睡不着,在临窗小坐时,无意间看到月光下的远山之巅,有道白影飞过,定睛细看时,却不见了踪影。后来在飞瀑下的水潭边,他又看到了这白影从水面掠过,可以肯定的是一个老人,白须白发白袍,反正是一身白。
族人们有的将信将疑,更多的更是莞尔一笑。也难怪,一个耄耋老人,又值垂垂暮年,大家都以为他是眼花看走眼罢了。或许是一只白色的大鸟也说不定,梅谷气候温润,草木丰茂,鸟类繁多,常见一些不知名的鸟来栖息,不值得大惊小怪。
梅姑那次听到父亲讲起三叔公所说的老神仙的故事,不由得两眼放光,心头为之一振。在她朦胧的记忆里,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她依稀记得,在母亲离世的那段日子,她常去母亲坠亡的地方守候,期待能等到母亲的归来。有一次,她趴在草丛里睡着了,梦里满是母亲的音容笑貌,正无限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猛然惊醒,叫了一声娘,四周却寂寂无声。
她爬起来环顾四周,但见一块巨石之上,坐着一个老人,白须白发,白袍迎风飘荡,一派仙风道骨。老人不语,只是和颜悦色地看了她几眼,甚是可亲,正当她一眨眼时,巨石上却空无一人。她十分诧异,以为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但是那白须白发飘动样子还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所以没有给任何人提及过。事过多年,若不是听说三叔公生前所说谷里有位神仙的话,她都快淡忘了。
梅姑也识得一些粗浅的文字,闲暇之余,就去谷中的书馆里玩耍,经常趴在窗台上看同龄的男生读书,久之,竟学会了些许。梅氏先祖比较迂腐,对族中女性比较苛刻,有“只习女红不习书”的规矩。梅姑自幼丧母,族人们都比较怜悯,梅九也十分溺爱,大家就睁只眼闭只眼,从不干涉。
书馆的先生姓刘名希延,是谷中最有学问的人。他是刘姓的长者,也是刘子墨的嫡孙。刘家当年是殷州有名的士族,世代书香,家学渊源。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