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焰走到方桌前坐下,盯着身后许元:
“这确实是一件好事,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本宫心中的你并不是一个会吃这种哑巴亏的人。”
许元拉开椅子坐到,背对着木门坐到她的对面:
“确实,但清焰你知道么?我这些日子所行之事,其实是在践行你父皇与我父亲对未来的设想。
“让皇族与相府在这场面对宗门的战争中彻底融为一体,只有这样,在扫除宗门完成彻底的大一统后,我们之间才不至于爆发第二场内战。”
李清焰闻言身子略微前倾,拖着香腮,凤眸微眯:
“此事本宫也略有耳闻,但这应当不是你的本意。”
听到女子的话语,许元显得有些无奈,道:
“女人太过聪明并不讨喜。”
李清焰沉默少许,弯眸一笑:
“本宫一向如此,而且现在装傻,你应当也会对本宫失望,不是么?”
女子笑靥如旧,许元恍惚了一瞬,也笑道:
“的确不是我的本意,这两个月来,我做的这些其实都是在等一个人的态度。”
“李昭渊?”
“嗯,但似乎我没能等来他的态度。”
“就本宫的视角来看,他这两月来做的还算不错。”
“你真的认为不错么,清焰?”
许元笑容不变,眼眸微微眯缝了起来:“黑鳞军自江南登陆已有两月,他掌权也有两月,但这些日子他都做了些什么?”
“........”李清焰垂眸沉默。
许元叹息了一声,低语道:
“清焰,你觉得李昭渊会不清楚黑鳞军在江南大举登陆对宗盟的影响吗?
“宗盟会被这次登陆完全打醒,危局之下,这个庞然大物集权的过程将会缩短到一个让朝廷猝不及防。战机稍纵即逝这种东西你比我更懂,这段时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空窗期,但李昭渊在这个空窗期内做了些什么?”
一边说着,他轻轻敲了敲面前木桌,带着莫名笑意的声音回荡在寂静木室:
“这大好的战机,这段本可让朝廷占尽战争主动权的空窗期,李昭渊却用来收权,用来削弱相府的权势,用来巩固他自己的统治。”
话语悠悠,落雪纷纷。
许元在静默中对着她问道:
“以清焰你的性情应当已然对那新皇很不满了吧?”
李清焰看着许元,清美无暇的面容看不出心绪,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声说道:
“李昭渊的根基不稳,先行收权并无不妥。”
许元闻言轻轻笑了,道:
“我没有说他做错了,你应当很清楚收拢皇权和我所言之事并无冲突,甚至如若处理得当,后者还能极大促进前者,助他在皇党建立权威。”
“.......”
李清焰沉默,一双凤眸垂落。
看着不再说话的她,许元语气平静得像是思忖过万千次,出声问道:
“清焰,
“你还记得当日我在金銮殿里对你的话么?”
...
...
...
源自极北之地寒潮已然消退了不少,但这些日子北境的雪依旧下的很大,一夜过去往往便是接近丈许的积雪。
北境三洲进入京畿的秦龙隘外的无垠雪原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被风雪掩埋,一双双眼睛自那厚重的积雪中探出,在黑暗中盯着那灯火通明的城门楼,与其上那不苟言笑警惕巡值的大炎精锐。
终于到了。
白日潜伏于平原积雪,黑夜于积雪中缓慢行军。
经过在这极寒积雪中十数日的龟爬,经过无数人冻死冻伤却无一人发出任何声息,无一人运功御寒的艰难,地宫遗民终是悄无声息的跨越了秦龙隘南部那片一望无垠平原,来到这座雄关之下。
在绝境中出生的他们已然没有什么能够失去,为了在这片旭日的天下获取一片生存之地,地宫遗民甘愿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纷纷落雪从天而降,肃寒的空气入肺化作呼出化作白雾消散,地宫遗民于关隘之外的黑暗中等待着公子的命令,等待着属于他们的终焉.....
...
...
“清焰,还记得当日我在金銮殿里的话么?”
狭小的居室内陷入了沉默,从缝隙透入的夜风令人不寒而栗。
李清焰想要说点什么,但在看到眼前男子眸中那抹黑寂的决然时,话语哽在喉间。
许元在此时却忽地柔和笑了一下,双手合十置于桌上:
“我知晓站在你的立场这个抉择很难,所以你看完这些再做答复也不迟。”
说着,
他从须弥戒中取出了一份密信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