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楣之上,悬挂着一方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几个弯弯曲曲、如同鬼画符般的异族文字,黑衣人一个也不识得。
来到台阶前,黑衣人下意识便要迈步而上,却被首领伸手虚拦。
“韩君稍安勿躁。”
首领低声道,随即回头,对身后那名一直沉默跟随、身穿深色紧身衣、面容冷峻的女忍者低声耳语了几句,语速极快,音调古怪。
那女忍微微颔首,快步上前,行至门前,并未用力,只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屈指在那黄铜门环上,不轻不重,极有节奏地扣击了三下。
“笃,笃笃。”
叩门声在寂静的月夜中传开,异常清晰。
门内起初并无动静,片刻后,方传来一阵极轻、极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后。
接着,一个女子轻柔而略带疑惑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说的是同样古怪难懂的语言。门外的女忍立刻低声回应,语速同样很快。
又等了片刻,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才“吱呀”一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只素白的手扶着门边,随即,一个女子的身影从门缝中探出半个身子,朝门外众人望来。
月光如水,洒落在那女子身上。她约莫二十出头年纪,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眉目清秀,虽非绝色,却自有一股温婉恬静的气质。
她梳着复杂的岛国发髻,乌黑的秀发盘在脑后,插着几支素雅的珠花与发簪。身上穿着一袭质地精良、色彩淡雅的“小袖”,外罩一件绣有精致藤蔓纹样的“打褂”,腰带在身后结成标准的“太鼓结”,脚下穿着一双洁净的白色分趾袜。
衣料垂顺,行动间悄无声息。看其举止神态,低眉顺目,毫无练武之人的精气神,倒像极了高门大户中受过严格训练、侍奉主家的贴身女侍。
这女子乍见门外站着首领、武士与女忍,以及一个陌生黑衣人,先是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讶色,随即立刻垂下眼帘,便要躬身行礼。
门外的女忍却迅速摆手制止,又凑近些,用极低的声音与她快速交谈了几句。
那女子边听边微微点头,期间抬起眼帘,飞快地、不带什么情绪地扫了黑衣人一眼,目光平静无波,随即又垂下头去。接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微微躬身,便悄无声息地退后,将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重新轻轻合拢了。
整个过程静默无声,透着一种刻意的、近乎诡异的规矩与疏离。
黑衣人眉头微蹙,看向首领,声音冷了几分。
“这是何意?为何不进去?又将门关上作甚?”
首领却依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淡淡道:“韩君勿急。贵客临门,内里总要稍作准备,以免唐突。毕竟,韩君是‘贵客’嘛。”
他刻意在“贵客”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黑衣人心中冷哼,知道这不过是托词,无非是进去通报、安排,确保阿糜处于“合适”的被观看状态,同时加强戒备,防止自己有什么异动。
他不再言语,只是负手而立,目光沉沉地望向那紧闭的朱门,心中却如潮水翻涌。
阿糜......你究竟如何了?他们是否欺辱于你?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扇朱漆大门再次有了动静。
这一次,并非只开一缝,而是两扇门扉被从内缓缓推开,发出沉重而顺畅的“轧轧”声,彻底洞开。
门内光影流淌而出,与门外月光交融。
只见四名女子,身着与先前那女子款式相似、但颜色花纹略有不同的精致“小袖”与“打褂”,脚踩高高的木屐,迈着细碎而规律的步子,袅袅婷婷地鱼贯而出,分列大门两侧。她们皆身姿婀娜,面容姣好,低眉顺目,姿态恭谨。
为首者,正是方才开门的那名温婉女子。
此刻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训练有素的微笑,朝着门外的首领与黑衣人等人,姿态优雅地侧身,深深鞠了一躬,腰肢弯折的弧度标准而柔美。
她并未说话,只是抬起一只素手,掌心向上,朝着门内方向轻轻一引,做了一个标准的“请进”手势。动作流畅自然,无声无息,却将礼仪做到了极致。
首领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这才转向黑衣人,侧身让开道路,语气恢复了那种虚假的客气。
“好了,韩君,请吧。”
眼见大门敞开,内里灯火隐约,黑衣人心头猛地一紧。
庭院深深,不知藏有多少机关埋伏,对方虽表面妥协,但难保没有后手。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重要的是,他深知此刻撕破脸皮毫无益处,对方还需要他的“计划”。
强行压下心头那丝不安与警惕,黑衣人不再有丝毫犹豫,目光沉静如水,抬步便跨过了那高高的门槛,踏入院中。
甫一入院,眼前景象又是一变,与门外山野幽静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