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卮,苏凌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依旧跪伏在地、紧张得浑身发抖的丁侍尧,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然你说你知晓秘密......那好,本黜置使就给你最后一个开口的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紧紧锁定丁侍尧。
“说??吧。把你认为有价值的、真正的、尤其是本黜置使还不知道的秘密和情报,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记住,本黜置使不想听废话,更不想听那些早已过时或者人尽皆知的陈年旧事。”
苏凌的声音陡然转冷道:“若你所言,皆是废话,或者企图再用虚言搪塞......那就不用再说了,立刻??就去死。”
丁侍尧闻言,如蒙大赦,又如同被架在火上烤,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拼命地磕头,忙不迭地应道:“是是是!老奴明白!老奴绝不敢再有半句虚言!老奴一定......一定说出真正有价值的情报!只求大人开恩!开恩啊!”
他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大脑飞速运转,搜肠刮肚地回想着自己所知的一切,试图找出最能打动苏凌、换取性命的情报。
生死,就在他接下来的言辞之间。
“苏大人!老奴告密!老奴要告发!老奴知道......知道暗影司里......藏着一个级别极高的细作!他就是暗影司总司督司......”
“段威,是么?”
不等丁侍尧说完,太师椅上的苏凌便懒洋洋地一摆手,直接截断了他的话头。
他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一副意兴阑珊、甚至有些无聊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陈词滥调。
苏凌端起手边的茶卮,抿了一口,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平淡至极。
“暗影司总司督司段威,是安插在萧丞相身边的钉子,更是与孔鹤臣、丁士桢乃至异族勾连的内鬼......这事,我们早就知道了。”
他抿放下茶卮,目光这才淡淡地扫过瞬间僵硬的丁侍尧,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这也算秘密?这还用得着你丁大公公来告密?你是不是觉得,本黜置使和这满院子的人,都是酒囊饭袋?”
“......”
丁侍尧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张大了嘴巴,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无比的惊愕与恐慌。
苏凌不再看他,缓缓地伸出三根手指,在跳动的火光下晃了晃,语气风轻云淡,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丁侍尧,你听清楚了。本黜置使耐性有限,给你三次开口的机会......”
“这三次里,只要有一次,你说出的是本黜置使不知道的、有价值的秘密,我便可看在你这点‘用处’的份上,饶你这条狗命。”
苏凌话锋一转,一字一顿道:“但是!若这最后三次机会,你说的都是些毫无价值、人尽皆知的废话......那么,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
苏凌收回一根手指,慢悠悠地道:“很可惜,第一次机会,你已经浪费了。接下来,你还有两次机会。可要......好好珍惜,好好想清楚了再说。”
他特意拖长了尾音,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丁侍尧的心坎上。
丁侍尧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顺着肿胀的脸颊滑落,混着血污,狼狈不堪。
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都在打颤。
第一次机会......就这么没了?苏凌他竟然连段威是内鬼都知道?!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丁侍尧拼命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搜肠刮肚地思索着,还有什么能换命的筹码。
终于,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嘶声道:“还......还有!苏大人!四年前......四年前户部欧阳秉忠的那个案子!那是冤案!是天大的冤案!其目的是为了......”
“目的是为了掩盖四年前,时任户部侍郎的丁士桢,与时任大鸿胪的孔鹤臣,联手贪污京畿道赈灾钱粮的龌龊勾当。”苏凌再次毫不客气地截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他屈指轻轻敲着扶手,如同在陈述一件早已了然于胸的旧事。
“由孔鹤臣和你丁侍尧,当时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联手罗织罪名,诬陷欧阳秉忠贪污国库帑银,致使欧阳一门男丁尽诛,女眷流放,几乎灭门。”
“你们这么做,是为了铲除在户部碍事的、为人刚正的欧阳秉忠,为丁士桢和孔鹤臣后续的贪墨扫清最后的障碍。是不是啊,丁公公?”
苏凌抬起眼皮,瞥了丁侍尧一眼。
“......”
丁侍尧彻底懵了,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拢,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眼眶,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这桩隐秘至极、牵连甚广的旧案,苏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