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韩惊戈耳边,又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头!他之前只觉得自己是被逼无奈,是命运捉弄,却从未从这般角度深思过!
此刻被苏凌一语点破,往昔的固执、猜疑、以及那份可悲的自尊,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化作无尽的悔恨与羞愧!
“苏督领!我......我......”
韩惊戈声音哽咽,浑身剧烈颤抖,再也无法安坐。
“噗通”一声,他猛地从椅子上滑落,双膝重重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泪水瞬间涌出,混合着无尽的懊悔,划过他刚毅却此刻充满痛苦的脸颊。
“韩某......糊涂!韩某罪该万死!辜负了苏督领的信重!我......我对不起您!更对不起阿糜啊!”
看着跪伏在地、身躯因激动和悔恨而不断颤抖的韩惊戈,苏凌眼中最后一丝凌厉也化为了复杂难言的感慨。
他绕过书案,快步上前,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双手,稳稳地托住了韩惊戈的双臂,用力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起来!”
苏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你韩惊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扶着韩惊戈站定,目光恳切而坚定地看进他的眼睛深处。“如今,你将这一切坦诚相告,为时......还不算晚!我苏凌在此向你承诺——”
苏凌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一字一顿,仿佛立下誓言。
“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定会竭尽全力,助你将阿糜姑娘......平平安安、完好无损地救出来!我要她活着,也要你......韩惊戈,重新站起来!”
韩惊戈闻言,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凌,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带着哭腔的、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
“苏督领......大恩!韩某......韩某此生......绝不敢忘!”
这一次,苏凌没有再去扶他,而是任由他将这充满感激与忏悔的一拜完成。
有些情绪,需要宣泄;
有些恩义,需要铭记。
待韩惊戈情绪稍稳,两人重新落座。静室中的气氛,已从最初的猜忌对峙,变为了一种带着沉重、却又蕴含着新生希望的凝重。烛火似乎也明亮了几分。
苏凌为韩惊戈重新斟了一卮热茶,推到他面前。
看着对方依旧泛红的眼眶,苏凌沉吟片刻,似是无意,又似有深意地随口问了一句,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惊戈,你一直唤她阿糜,这是小名吧?却不知......这位阿糜姑娘,她的正式名讳是?”
韩惊戈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努力平复着心绪,听到苏凌问起,略微回想了一下,才带着几分不确定回答道:“回苏督领,阿糜她......她的姓氏比较特别,是个复姓。但她似乎......很不愿提起本家之事,与我相识以来,也只让我唤她小名阿糜便可,从未提及大名。”
“复姓?”
苏凌眼波微微一动,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原来如此。”
苏凌端起茶卮,凑到唇边,借着氤氲的热气遮掩,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极淡的、若有所思的光芒,一闪而逝。
复姓......阿糜......
苏凌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看似微不足道、却可能至关重要的信息。
窗外的夜,依旧深沉,但静室之内,某种同盟,已在鲜血、泪水与坦诚中,悄然建立。
苏凌听完韩惊戈的叙述,并未急于表态,而是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缓缓坐回椅中,身体微微后仰,闭上双眼,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扶手,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眉头微蹙,脑海中飞速地梳理、拼接、推演着刚刚获得的庞杂而惊人的信息。
烛火跳动,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许久,苏凌才缓缓睁开眼,目光恢复了惯有的清明与锐利,看向对面神情紧张的韩惊戈,声音沉稳地开口。
“惊戈,如今情势已然明朗。要救阿糜姑娘,首要之关键,并非急于制定何等精妙的营救计划,而是必须首先确定一件事——”
苏凌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韩惊戈。
“阿糜姑娘,此刻究竟身在何处?若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