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若置之不理呢？”洛川反问，“刚才那一幕你也感应到了??海灵残魂主动认我为主，这不是我能选择的事。而现在，深海之中又有回应。我不去，他们会自己上来。到时候，不是谈判，而是战争。”

    空气一时凝滞。

    良久，青山苦笑一声：“看来，今晚之后，不只是碧霞宫要变天了。”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

    碧霞宫召开紧急长老会，青山拖着重伤之躯亲自主持。会上，他隐去部分真相，仅称“禁地封印遭妖物侵扰，海灵石损毁”，并提议立即启动“归墟计划”??即封闭地下水域，迁移阵眼，同时派遣弟子巡查沿海异象。

    多数长老震惊之余表示支持，唯有执法堂首座厉声质疑：“海灵石乃祖师亲手布下的镇派至宝，岂能轻言损毁？老夫要求彻查昨夜值守弟子，严惩渎职之人！”

    青山沉默以对。

    千雪则悄然离宫，带着玉匣乘舟出海。她在距岸十里处停下，焚香祷告，而后将玉匣投入波涛之中。刹那间，海面泛起一圈圈金色涟漪，水中似有光影闪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从深渊仰望。

    她低声呢喃：“我会回来的。”

    与此同时，江清韵独自登上望仙台??那是整座山脉最高的悬崖，传说中古时有仙人踏云而来，留下一道足印。她站在边缘，望着东方浩瀚无垠的大海，久久不动。

    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也不信那些长老会上的话？”她头也不回地问。

    影子站到她身旁，目光同样投向海平线：“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谁？”

    “朝廷的密探。昨夜就有三批人潜入外围山谷，虽然都被我处理了，但更多的人会在几天内赶到。海灵石的消息瞒不住。”

    江清韵冷笑：“他们以为还能像从前一样掠夺一切？”

    “他们会这么做的。”影子语气平静，“因为恐惧。一旦得知海族可能复苏，朝廷第一反应不会是沟通，而是剿灭。”

    “所以……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酝酿。”

    “嗯。”

    两人沉默良久。

    数日后，洛川离开碧霞宫。

    他没有告知任何人行程，只留给青山一封信，上面写着八个字：“南行入闽，临海问潮。”

    他知道，自己的旅程已经无法回头。识海中的印记每夜都会发热一次，指引方向。他也开始梦见更深的海底??那里不仅有古城，还有沉没的战舰、断裂的锁链、以及一面巨大的石碑，碑文开头赫然是：

    【当陆之子重临海门，持印者将开启第七纪元。】

    而在千里之外的南海某处岛屿，一名渔夫在退潮后的礁石间发现了一具奇特尸体??人身蛇尾，皮肤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胸口插着一支锈迹斑斑的铁箭，箭尾刻着“大周巡海卫”五个小字。

    他颤抖着拔起那支箭。

    当晚，整个渔村陷入疯狂。所有人在梦中听见同一个声音：

    “他们回来了。”

    一个月后，东海沿岸接连发生异象：潮汐紊乱、鱼群暴毙、夜间海面浮现诡异光团。更有渔民声称看到水下巨影游弋，形如龙蛇，长达百丈。

    朝廷终于坐不住了。

    一道密令自皇城发出：“即日起，封锁沿海三十六州，禁止任何船只出海。设立‘靖海司’，专责调查海域异常事件，格杀勿论一切疑似海族之生物。”

    与此同时，在极北苦寒之地的一座雪山洞窟中，一个披着冰晶长袍的老妪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手中握着一枚龟甲，上面裂开一道新纹，正与南方某地遥遥对应。

    她喃喃自语：“第七纪元……开始了么？”

    而在洛川南行的路上，一名白衣少女悄然跟上了他。

    她戴着斗笠，遮住面容，手中提着一只竹篮，篮中盛着几朵尚未凋谢的冰莲。

    她始终与他保持三丈距离，不多言，不靠近，仿佛只是同路的旅人。

    直到某个黄昏，他们在一处渡口歇脚。

    夕阳映江，水光如金。

    少女终于开口，声音清冽如泉：

    “你知道为什么海灵会选择你吗？”

    洛川回头，看着她掀开斗笠的一角，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眸。

    他怔住了。

    “因为你体内，本就流淌着海的血脉。”她说，“你的母亲……并非凡人。”

    风停，浪止，天地仿佛都在这一刻静默。

    洛川站在原地，脑海中轰然炸响，过往种种碎片骤然拼凑??幼年时对海水的莫名亲近、每逢月圆之夜体内气血翻腾、以及那次溺水获救时，救他的人说：“这孩子，不像人，倒像条鱼……”

    原来，一切早有征兆。

    而此刻，他终于明白。

    自己从来就不属于陆地。

    他是海的孩子。

    也是，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