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一闪身挡在洛川身前,右手倒握一柄睚眦短刀,盯着那黑白蟒蛇的半截残躯。
千雪则紧随洛川身后,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被洛川握在手中的一枚无字玉牌。
洛川快步来到那白色细线近前,动作之间反倒慎重了许多,他试探着将那无字玉牌靠近白色细线,眼见着白色细线确实因此有了些明显不一样的反应,才扭头对江清韵......
山洞之外,天色未明。
残月悬于云隙,洒下清冷的光,照在碧霞宫禁地外围那片荒芜的崖壁上。夜露凝结成霜,覆在石缝间的枯草之上,宛如一层薄纱。风自海面吹来,带着咸腥与潮湿的气息,拂过众人疲惫不堪的身躯,却无法冷却他们心头翻涌的余悸。
洛川走在最后,脚步略显虚浮,眉心深处那一枚幽蓝印记隐隐发烫,仿佛有潮汐在脑中涨落。他不时回头望一眼那幽深的洞口??漆黑如兽吻,吞尽了火把残留的微光。他知道,那冰雕中的眼睛仍在转动,哪怕被封冻千年,也不会真正闭合。
“别看了。”影子忽然停下,声音低沉,“它已经不是你该牵挂的东西。”
“可它是开始。”洛川轻声道,“也是结束的一部分。”
影子没有回应,只是将睚眦短刀重新系回腰间,动作干脆利落,仿佛要斩断某种无形的牵连。他的身影在月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坚不可摧,像是一道永远立于暗处的屏障。
前方,青山撑着飞剑勉强前行,肩头渗出的血迹已染红半幅衣袍。他一边走,一边掐诀传讯,以秘法向宗门高层通报此次变故。符纸燃起一缕青烟,在空中盘旋片刻后化作流萤消散。他知道,这一夜之后,碧霞宫再难维持昔日的平静。
千雪缓步而行,面纱早已重新戴好,唯有一双眸子透出几分倦意。她手中捧着那九朵金莲所化的玉匣,内里封存着海灵石残魂的一丝白线。那是尚未完全破碎的灵性本源,是大海最后的低语。她能感觉到,那缕灵光正在缓慢呼吸,如同沉眠的婴儿。
“你说……她真的选择了你吗?”江清韵忽然开口,语气中少了几分冷峻,多了些探究。
千雪摇头:“不是我,是我们所有人。若非青山引动残阵、影子斩断契约、你点醒灵性,仅凭我一人,根本无法完成‘净世莲咒’。她是选择了这场抗争本身。”
江清韵默然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可代价太大了。护宗大阵缺了核心灵石,三年之内必生裂痕;若外敌趁虚而入,碧霞宫危矣。”
“那就重建。”千雪语气平静,“或者,换个方式守护。这世间,并非只有镇压才能称之为保护。”
江清韵侧目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蒙面女子,或许比她想象中更接近“道”的本质。
一行人穿出崖谷,踏上通往山门的小径。远处钟楼传来三声悠远的鸣响,已是寅时三刻。守夜弟子尚在打盹,未曾察觉禁地方向曾掀起何等风暴。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主峰范围之际,洛川忽然脚步一顿。
“怎么了?”影子立刻警觉。
洛川抬手示意安静,随即闭目凝神。识海之中,那枚幽蓝印记骤然波动,一股陌生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
画面浮现:深海之下,万丈渊窟,一座由珊瑚与白骨堆砌的古老城池静静矗立。城墙之上刻满无人识得的文字,每一笔都流淌着哀伤。城中央,有一座断裂的祭坛,其上插着半截残破的权杖,顶端镶嵌的正是另一颗与海灵石极为相似的蓝色宝石!
而在祭坛周围,无数形态各异的海族跪伏于地,有的人身鱼尾,有的头生触须,有的通体透明如水晶。他们齐声吟唱,歌声穿透海水,直抵洛川灵魂深处。
【归来……归来……持印者,引路之人……】
声音苍凉而迫切,带着不容拒绝的召唤。
“你看见什么?”千雪低声问。
洛川睁开眼,额角已有冷汗滑落:“海底……有一座城。他们在等我。”
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你是说,海族……已经有了组织?”青山艰难开口,“而且他们知道你得到了印记?”
“不止知道。”洛川缓缓道,“他们认定我是使者。那个声音说……‘持印者,引路之人’。这不是巧合。海灵石虽碎,但它留下的联系并未断绝。相反,正因为它的破碎,才让沉睡已久的海族文明重新苏醒。”
“荒谬!”江清韵皱眉,“海族早已灭绝于三千年前的大劫之中!史书记载,最后一支海裔在‘断海之战’中全军覆没,怎么可能还存有城池?”
“史书也记载过,碧霞宫地底没有禁制。”千雪淡淡接话,“可我们今夜亲眼见到了。”
江清韵一时语塞。
影子冷冷道:“无论真假,此事不宜张扬。若真有海族复苏,朝廷必然介入,届时局势只会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