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们翻入室内的瞬间,藏在屋檐下的微型摄像头红光微微一闪,信号已无声传向二十公里外的一处废弃信号塔。那里,解臣正戴着耳机,盯着笔记本屏幕上跳动的画面,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进去了,三个人,全副武装,有夜视设备。”他低声说,“通知老张,目标出现。”
赵军国的厂房小院此时灯火通明。尽管外面风雨未歇,但地下储物间已被改造成临时指挥中心。墙上挂着大幅林区地形图,数十个红色标记点密布其间,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可能的伏击位或藏匿点。张援民站在地图前,手里捏着一支红笔,眼神冷峻如刀。听到耳机传来消息,他缓缓点头:“按计划来。让丹东那边准备接应,老爷子今晚必须出境。”
“可是……”赵军仍有些犹豫,“郭小胡子要是真落在他们手里,会不会扛不住?万一他说出咱们的布局……”
“他会说。”张援民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可怕,“但他说的,是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
赵军一怔。
“我们早就给郭小胡子灌了‘料’。”解臣接过话头,一边调出一段录音播放,“听这个。”
音响里传出郭小胡子沙哑的声音:“……赵家把头打算明天夜里动手,主攻方向是油罐区,副队走北坡小道包抄,枪支藏在棒槌岭第三棵歪脖子松下面……”
赵军听得心惊肉跳:“这……这不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张援民冷笑,“真正的计划是反其道而行。我们会在南坡设伏,等他们去北坡扑空时,一举切断退路。至于这些假情报,就是专门喂给敌人的饵。”
“可万一他们不信呢?”
“他们会信。”解臣关掉录音,目光深邃,“因为人在恐惧的时候,最愿意相信那些‘合乎逻辑’的东西。而郭小胡子现在的状态,刚好能让他们觉得可信??毕竟,他是被绑、被打、被淋雨的人,看起来像个受害者。”
赵军终于明白过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我们现在不只是在防守。”他说,“是在钓鱼。”
“不。”张援民纠正他,“是在换命??用他们的命,换我们的活路。”
命令迅速下达。各参帮成员开始秘密集结,车辆伪装成运货卡车,分批驶向预定埋伏点。徐千里带队负责西线通讯阻断,确保敌人无法求援;张跃进护送老爷子前往丹东,路线绕行五道沟,全程不开大灯;李宝玉虽被停职,但仍主动请缨参与外围警戒,以表忠心。张援民批准了他的请求,但派王弱贴身监视。
凌晨一点十七分,天气突变。原本绵密的小雨骤然转为暴雨,雷声滚滚,仿佛天地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助威。就在这时,屠宰场方向突然亮起一道强光,紧接着是几声沉闷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
“炸了!”对讲机里传来前线侦察员急促的声音,“对方引爆了预设炸药!整个冷库正在坍塌!”
张援民猛地站起:“不对劲!他们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据点?除非……里面根本没人,或者??他们在转移更重要的东西!”
“会不会是郭小胡子?”赵军问。
“不是。”解臣摇头,“如果是救人,不会用炸药。这是清场,是灭迹。说明他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情报,现在要彻底消失。”
“那就追!”赵军咬牙,“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不用追。”张援民却异常冷静,“他们会自己送上门。”
“你说什么?”
“你忘了舒兰的性格?”张援民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从不做无意义的事。炸冷库不是逃跑,是挑衅。他在告诉我们:‘你们输了,连尸体都找不到。’而这种人,赢了一次之后,一定会再来第二次??因为他贪,他狂,他不信邪。”
果然,不到两小时,新的线索浮现。一名在屠宰场附近捡废品的老汉报警称,看见几个黑衣人抬着一个麻袋上了辆绿牌越野车,车牌被泥巴糊住,但车型像是丰田陆地巡洋舰。警方调取沿途监控,发现该车并未驶离抚松,而是折返进入了林区深处,最终消失在尖刀岭一带。
“尖刀岭……”赵军看着地图,瞳孔微缩,“那是咱们最老的参窝子之一,二十年前我爸亲手封的。”
“也是唯一一个没被列入假情报的地点。”解臣沉声道,“也就是说,他们是从别的渠道得知的。”
“内鬼?”赵军心头一紧。
“不一定。”张援民摇头,“也可能是老爷子早年留下的痕迹被人挖出来了。比如旧日记、老照片、甚至某个当年一起挖参的老伙计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