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大宅内传来呼喝的声音。他心头一喜,告诉自己,没错,就是有人造谣,明明家中还有人。正要迈步向前,看到一队卫兵,两人一组,陆续走出来,每组都抬着一个人。所有人浑身是血,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士兵进去又出来,出来又进去,抬出的都是尸体!
他背靠一棵树,浑身酸软,根本无法站立,只得跪坐在地上。有没有眼泪他不记得,他好像忘记流泪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看着
终于,两兄弟被抬出来了。衣衫被鲜血染透,已呈红褐色。身穿入寝的衣裳,表情痛苦,头发蓬乱。他们被扔在地上,像被倾倒的垃圾,风吹过,卷起灰尘沙粒,树叶遮住他们的脸。
韩厥好想上前一步,替他们拂拭干净。因为他很清楚,两兄弟从小都爱干净,他们不会允许自己污浊邋遢,狼狈如斯。然而,他却迈不开脚步,眼睛直勾勾的只顾看。目送他们被装上牛车,跟其余尸身横七竖八的叠在一起,拉到不知明的地方掩埋
死亡的残酷,命运的惨烈,真切锐利的展露在眼前。昨日还衣着光鲜神采飞扬,今日却如牲口般被杀戮践踏,生命的渺小卑微形同尘埃,他被深深刺痛。
那一年,他不是毛头小子,亦非黄口小儿。他是年近花甲的老朽,不再迷惑,没有辜负知天命,对人生际遇、仕途沉浮早已看淡认清。
然而,上百具尸身如同被弃置的物什被搬运、转移、处置,跟抛弃残羹冷炙似的随意鄙夷,视觉上的冲击和心灵上的重创,将他打得眼冒金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入,贯穿整个身心,五脏俱焚,痛彻心扉都不能形容他感受的万分之一。
那日,他没有上朝,他从两兄弟的住处步行到赵氏大宅。他没有坐车,唯有无意识的不断行走才能减轻他身上的痛楚。走啊走,走啊走,平日坐马车都觉得慢,为何走了一会就到了?他还没做好思想准备要去缅怀,人已到了大宅门前。
六十年前,当他第一次站在它面前时,他昂起头,感叹道:好气派的宅邸!如今,门前的石狮已残缺,虽经多次修葺粉饰,这座宅院已老态龙钟。然而,不管风雨几度,此地于他仍意义重大。不,不仅是他,还有——他的童年、三兄弟的童年、赵盾的大半生、赵朔的一生、赵武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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