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贝勒济尔哈朗手下的20000名填饱肚子的汉人饥民部队,扛着2万袋沙包,从东、南、西、北勇敢地冲向了铁山堡。针对铁山堡没有护城河、城墙低矮的两个劣势,济尔哈朗因势利导,誓要把“沙楼战术”贯彻到底。几轮冲锋后,饥民部队被铁山堡内的虎蹲炮、燧发枪、高丽弓打得伤亡惨重;然而,与铁山堡城墙几乎齐高的“沙楼”总算建起来了。
利用虎蹲炮、燧发枪清膛装弹的空档,五贝勒济尔哈朗亲率过万名女真骑士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冲锋,幸存的“饥民兵”从前线退下来之际,善战的女真骑兵踏着死去饥民的尸体以及厚实的沙袋,冒着守军飞矢,成功逼近了铁山堡城楼上的东江明军。在双方距离只有十几、二十米远时,八旗军骑兵遭到了一种新式武器的狙击——朝鲜筒子箭。
朝鲜筒子箭,又称“片箭”,它只有常规箭矢的1 /3长,在实战中搭在筒中射击,故又名筒子箭。“片箭”在同样的拉力下,比常规的箭矢拥有更高的初速度、更强的穿透力,适用于近距离杀敌,不适用于长距离精准狙杀。
骑着一匹棕红色烈马的济尔哈朗被一名陈继盛手下的高丽弓手,用锋利的“片箭”射中了左肩。
中箭的济尔哈朗痛苦地从马背上滚落。
“啊!”
五贝勒跌倒在沙袋上时,又从“沙楼”上滚落至布满汉兵尸体的地面上。
在济尔哈朗向下滚动的过程中,有后至的镶蓝旗骑士为了躲避镶蓝旗副旗主济尔哈朗,在跑上“沙坡”的路上匆忙勒紧马头,后仰的战马在陡峭的坡面上瞬间失去了平衡,带着马背上的骑士向下滚动,向下滚动的骑士又撞到了后面的骑士……像济尔哈朗那样被“片箭”近距离射中的骑士,约有一千人,非死即伤。“夫(片箭)射敌,中者洞贯,皆用于战阵。”——朝鲜国王李成桂
日薄西山,吹角连营。
中午时分才到达铁山半岛的镶红旗旗主岳托,接替了负伤卧床的五贝勒济尔哈朗,成为了铁山堡外围侵朝金兵部众的临时主帅。
“国舅爷,鉴于主帅济尔哈朗以及贝勒阿巴泰负伤而不能掌兵,1000余名镶黄旗骑士现由您接管!”
所谓“国舅爷”,是21岁的佟盛年。身份尊贵的佟盛年是已故努尔哈赤的外甥,28岁的岳托却是努尔哈赤的孙子。
户口挂靠在正蓝旗的佟盛年,属努尔哈赤生前的“重点培养对象”,同时亦是皇太极的亲信。此次东征朝鲜,佟盛年奉大汗皇太极之命,跟随善战的岳托、硕托兄弟为首的镶红旗主力到朝鲜战场“挂职锻炼”,捞取政治资本。
岳托把五贝勒济尔哈朗的镶蓝旗交给了弟弟硕托,阿巴泰的镶黄旗交给了佟盛年。黄昏,岳托、硕托、佟盛年3人清点了一遍部队人数,原本35000人的军队,死伤近5000人。死去的,大部分是汉人饥兵。日落前,沈世奎、尚可进、尚可义、陈有时4人为首的6500人东江援军出现在铁山堡的正南面。
尚可进、尚可义的“尚家军”是水师,原本身处石城岛的他们, 船只足,水性好,且离皮岛近。尚可进、尚可义2人比旅顺的耿仲明、孔有德,长山岛的王辅、耿乐等人,更快到达皮岛,顺利地与沈世奎、陈有时2人汇合。与尤景和、李九成、陈良策3人为首的第一批东江援军只携带了轻便的高丽弓、片箭、椴树矛等装备不一样,由沈世奎挂帅的第二批东江援军可谓装备齐全,特别是沈世奎下辖的2500人嫡系部队,武装到牙齿:耿仲明当初冒着生命危险抢购回来的2000支东洋倭枪,有一半配置在沈世奎的嫡系部队;另外,在1626年的秋天没有按约定出现的葡商包法德,曾在1625年秋天给毛文龙的部队带来了12门精钢铸成的欧产佛朗机炮,它们亦全部装备到了沈世奎的嫡系部队。在离铁山堡大约2里时,沈世奎发现了金兵;而敌对的岳托、铁山堡的毛承禄2人,亦发现了沈世奎为首的部众。
“原地列阵!”沈世奎下令。
商人出身的沈世奎战场经验为零,2000人之众的“尚家军”主帅尚可进,看见惊恐的沈世奎停住了整支援军,遂建议其立即列阵防御。
沈世奎照办。
在“皮岛大总管”陈有时的亲自组织下,6500名东江援军很快把三百余辆“三轮木轮车”摆成了一个偏椭圆形的防御圈。
每一辆木轮车上,都是掩体的沙袋。沈世奎的大侄儿沈冬虎乃镖师出身,他组织手下的1000东洋倭枪手平均分布于椭圆防御圈内,枪口一致朝外;另一方面,其小侄儿沈冬豹把12门崭新的欧产精钢佛朗机炮布置于“沙袋车阵”之后,从高处望去,12门钢炮一览无遗。“真是傻瓜!一上场就把钢炮亮出来,等于告诉金兵统帅提前防御……沈世奎在皮岛陪义父(毛文龙)钓鱼时,也会在锋利的鱼钩表面包鱼饵啊,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沈太爷可能是害怕金兵把攻击矛头对准他的部队,特意早早地亮出了新钢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