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诸人听了这番话,都是喜动颜色,汪子澄第一个忍不住,跳起来说道:“那还等什么?干脆连夜就动手吧!”
动手,就是要杀唐冼榷了。八个人里面,亦有两三个,有不忍的感觉。
“能不能不杀?”底下一位部将犹豫地说,“逼他出城算了,到底是结拜过的大哥。”
“当初跟我们这帮人结拜,你以为他安了什么好心么?”刘劲宽冷冷地说,“他在青浦城外扔下我们不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是我们结拜的大哥?”
这句话一说,旁的人不吱声了,而且人人心里都明白,所谓“逼他出城”,是做不到的事情——没有唐冼榷的人头来做“投名状”,又何以取信于官军?
于是决定,就在明天的会议上动手。
“唐冼榷的中军,是在城东,不过千数,他王府里的亲兵,也只有百十来个。”刘劲宽开始分派,“我们的兵,今天晚上要连夜布置在城东,等咱们杀了唐冼榷,就剿灭他的中军。在调一支兵,安排在他的王府左近,只要里面一有喧哗,立刻要闯进来杀人。”
说完,转头看着面容阴鹜的汪子澄:“老汪,明天看你的。只要我一拍桌子,就动刀!”
第二天,自刘劲宽以下,八个人每人带了三四名贴身卫士,进了唐冼榷的慕王府,其中的汪子澄虽然看上去瘦削,却最是用刀的好手,腰间悬了一把长不盈三尺的长刀,袖了手坐在唐冼榷的近旁。
唐冼榷还被蒙在鼓里,做梦也想不到这些把兄弟是来谋取他的性命的。唐冼榷先把当前城内外的攻防做了一番分析,认为最近这些天,局面越打越坏的原因,乃是有的人,未尽全力。
“老七,营垒就是在你手里丢掉的,可是你堡里的兵,却只死了十来个,伤了几十个个。这像话么?”唐冼榷看着范鸠,皱着眉头说道,“你要是不愿意打,趁早就别打!明天开始,你在西门的兵,交给金旭来统领,你给我在屋里闭门思过,拿凉水洗洗脸,好好醒一醒。”
老七范鸠唯唯诺诺的,还没敢替自己辩解,一旁的汪子澄开口了。
“大哥,我看也不能都怪老七吧?”汪子澄的语气,懒洋洋的,全无从前的那种恭敬之意,“粮也缺,饷也缺,军械又比不上官军,这仗怎么打?再说,老刘怎么也是自己兄弟,你拿他的兵去交给金旭,金旭不过是大哥亲卫头子,这算什么?”
“老三,你说什么?”唐冼榷楞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你处事不公!”汪子澄干脆霍地站起身,大声咆哮起来,“我们心里不服!”
他这一站起来,身边的五六个人也都随着呼啦啦地站起来,一派气势汹汹,只有刘劲宽,阴沉着脸,仍然端坐不动。金旭以军人特有的敏感,已经觉得不对,也站起身,把随身的军刀抽出来了。
唐冼榷惊得呆住了,再怎样也想不到,这班昔日的兄弟翻脸得这样快,扭转了脸,去看左手边的刘劲宽。
“老二,你怎么说?”
刘劲宽面色狰狞,用力在桌子上一拍,指着汪子澄骂道:“老三,你他娘的要造反么?”
“造反就造反!”坐在一旁的汪子澄反手拔刀,敏如猿猴,匹练般的刀光唰的一闪,金旭那只握刀的右手,齐碗而断,连着手里的刀,仓啷一声掉在地上!
唐冼榷知道中计了,苦于身上没带兵刃,刚喊了一声“来人”,便被揉身而上的汪子澄一刀捅进了小腹,随后汪子澄几个人一齐冲上来,乱刀齐下,生生把唐冼榷和金旭杀在了当场,再由范鸠动手,把他的人头割了下来。
一声“来人”,惊动了屋外的亲兵,然而还没等冲进来,刘劲宽等人带来的卫士已经动手了,兵器相击声,肉搏声,喝骂声响成一片,接着府邸的大门轰然洞开,安排在外面的数百兵一拥而入,唐冼榷的亲兵,便再也无力抗拒。
半个小时不到,唐冼榷府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阖府罹难。
杀完了王府的人,就要在外面动手了。唐冼榷在城东的亲信中军,忽然被汪子澄和范鸠的部下包围突袭,整整两千人被杀得干干净净。接着刘劲宽下令全城搜捕,凡是与唐冼榷亲近的人,都没有逃过一刀。
这一场大杀劫,苏州城内总有近三千人做了刀下之鬼,其中亦不乏无辜之人,连累在里面,玉石俱焚。
刘劲宽准备在城内动手,城外的官军自然已经预先收到了消息。李纪德派了弟弟李峰勋,绕城来到龙武军大营,跟秦禝接洽两军分南北进城的事宜。没有想到,接待李峰勋的,却是梁熄。
“梁将军,”李峰勋愕然道,“秦大帅呢?”
“真是不巧得很,”梁熄抱歉地说道,“我们大帅因为一桩急务,今天早上赶往鹿城去了。”
秦禝急冲冲的赶往鹿城,虽然也算是有事要办,但并没有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