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你来卖好。”张旷白了他一眼,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夺过姜泉手里的大汤勺,先舀了半勺汤,哧溜哧溜喝了,咂咂嘴,笑道:“还真是不赖,从哪儿弄的?我的亲兵,就没有这股机灵劲儿。”
“就在后面村子上的一家店,要来的,说是敲了半天才敲开,就端了这么一个锅子来。”
“你这不是抢人家的么?”张旷停住了手。
“放着大帅的军法在那,我哪儿敢?”姜泉辩白道,“给了五钱银子,足有富余了。”
“哦,我说呢。”张旷这才放下了心,跟姜泉两个大吃大喝起来。没多久,便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底朝天,连最后一口汤都喝得精光。
张旷意犹未尽的拍拍肚子,说道:“也就对付个半饱。等打下鹿城,一定好好吃他娘一顿。”
“听说隋匪在东线的军需辎重,都堆积在鹿城里。”姜泉不胜向往地说,“要是真的,那就发财了。”
“发财?你敢往自己口袋里多装不?”
“哎,我可不敢,我在那四成里面分,已经心满意足了。”姜泉连忙摇手,“大帅不是说了?谁敢乱伸手,第一回剁一个手指头,第二回剁一只手,第三回剁脑袋!不过张旷,话说你都升了三品了,大帅又最喜欢你,你倒是敢不敢呢?”
“我?”张旷瞪大了眼睛,把两只手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还是觉得十个指头之中,少了哪个都舍不得,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说道:“唉,要是我老娘当初生我的时候,生一个六指儿出来,那该有多好呢。”
这话听的姜泉把肚子都笑痛了。
既然鹿城在望,其余各团的团官也都聚在一起,会商下一步围攻鹿城的计划。
隋匪军在鹿城的守将,是勇王起兵时的拜把兄弟黄起雄。鹿城既然是隋匪军在苏东的军需基地,想必唐冼榷还会添兵死守,因此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为了这个缘故,梁熄召集各团官,把作战的方案商量得格外细致。最后决定,以六团负责南门方向,第五团负责西门方向,而把主攻的方向定在相对薄弱的北门,由梁熄带着一二两团和穆埕的第七团。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鹿城的北大门。
张旷的骑军,则先在外围待机,一旦鹿城打响了,就绕过鹿城城,占领鹿城以西的五合镇,隔绝苏州与鹿城之间的联系——不是为了挡住援兵,而是为了阻断鹿城隋匪军的退路,要全歼这一部隋匪军,不给他们缩回苏州的机会了。
这算是在申城的时候,就定下的大原则,既然已经有超出一筹的战力,就不肯再做简单的击溃,也不全以夺城占地为目标,而是要把苏州境内隋匪军的实力,一口一口吃掉。
商议停当,龙武军将领便各归本营,到了第二天早上,四路齐发,向鹿城开进。就在这个时候,张旷派出的游骑来回报,说是鹿城外围一带的隋匪军据点,看上去旗帜宛然,但兵却已经撤空了。
“这是要据城死守啊”张旷挠了挠头,对姜泉说道,“隋匪野战不如我们,不肯在外围做无谓的损耗,要在城里跟我们决战。这下有的打了!”
“怕什么!”姜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兵势既盛,胆气也豪壮,三路步军携着各式器械,明目张胆地向鹿城城下推进,一直逼近到城外二里之内,才停住脚步,开始结阵。
城内的隋匪军也真沉得住气,一丝慌乱的动静也没有。城墙之上,旌旗密布,当中一面杏黄的大旗上,印着斗大的一个“伍”字,迎风招展。女墙之间,一座座黑洞洞的炮口,也已经依稀可见,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黄起雄这个人,还真有点东西。”在北门外的姜泉见到这样的气象,不由得心下佩服,大战当头,法度谨然,治军能到这个地步,看来这股隋匪还真是不可小视。
“这也太沉得住气了,”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