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禝始而大喜,继而大窘——不曾想这一下,倒是自己多虑了,自己这一番肚里功夫,竟是完全白费了。
“对,对,有上谕,有上谕……”他尴尬地笑了两声,随即醒悟过来,赵定国既然推心置腹,自己又何必再矫情?于是爽快地说道:“远初兄,我也不瞒你说,我还怕你不肯出山,正在苦苦想法子,该怎样去请你!来来,请到屋里说话罢。”
赵定国的性格,见人见事,都有自己独到的判断。他对秦禝有这样的表示,并不只为了秦禝救过他一命。事实上,这代表了他对整个江南局面的一个见解。
那天他初见秦禝,就曾直言,认为肖棕樘和李纪德这两个人,都是大才,但气量偏狭,格局不够宏大,反而不如秦禝这个年轻人。这句话不是奉承,而是他真实的想法。
在他看来,肖棕樘虽有真本事,但每好大言,刚愎自用,如果在他手下当差,则多半受不了那份气,以自己的性格,没准还会起冲突。
至于苏州刺史李纪德,现在已是名声在外,以曾继尧的门生长自居,曾继尧倒也把他视为可以传衣钵的人。然而他始终没有学到老师的精髓,为人太过精明,表面上宽宏,内心里其实十分计较,而且也不曾学到老师的清慎端方,外间对他的操守,多有不堪的风评。
而正在围攻江宁,以曾继尧麾下做为主力的老军,则习气尤深,暮气已露,打仗只为占城,占城只为封库,各个将领,无不大发其财,金银财宝流水价送回老家。
只有秦禝和他的龙武军,似是一股清新的势力。赵定国在申城养伤的这两个月来,一直留意观察,见秦禝在整军、政务上,每每自出机杼,别有新意,弄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做起事情来面面俱到,赵定国身边的朋友,像胡浩洵之流,对这位年轻的秦帅都是赞不绝口。
这样的人,值得辅佐!赵定国心想,秦禝固然还年轻,比如在政务上,也还有青涩的地方,但这不正是需要有人帮助的地方么?
“秦帅,你看我能替你做些什么?”在秦禝的小书房内坐定,赵定国并不寒暄客气,一开口便直入主题。
赵定国这样直率,秦禝也就不做客套,照直说:“龙武军定在下个月的初二开拔,沈继轩也要随我上前,我在前面打仗,故而后面不能没有人坐镇。我想请老兄就在这衙门之中,替我主持一切,所有军务政务,都凭你一言而决。”
“这……”赵定国知道,秦禝这一句话,等于是拿辖区内的大小事务,全盘托付给自己!这样的信任,没有话说,只是这副担子极重,自己得掂量掂量,是不是挑得起来?
“秦帅,政务上的事情,我还可以跟大家商量着去办,绝不会耽误了你的事情。只是军务上……”赵定国有些犹豫地说,“老实说,龙武军的这一套东西,高明之至,这样的军队,我是见所未见,底下的将官,也不熟悉,怕是无从措手。”
这固然说的是实情,但也有一层潜在的意思,怕龙武军这些骄兵悍将,自己指挥不动。
“留守申城的,是钟禹廷,我已经当面交待过他,凡事听远初兄你的分派,连各城的卫军,都一并归你指挥。”秦禝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因此要替他免除这一层顾虑,“远初兄,这一次两军出动,申城所要防备的,只是杭州的隋匪。你在杭州跟他们交手多年,威名素著,对付他们,自是绰绰有余。至于龙武军,你也可以放心,跟别的部队不一样,一定能够令行禁止的。”
有这样扎实的交待,赵定国放下了心,慨然应允。不过他怎么也不答应“坐堂视事”,只肯在衙门的偏厅里,摆设桌案,作为临时的办公场所,意思是无论何时何地,做主的仍是秦禝。
对赵定国的坚持,秦禝表示心领,没有再多说什么。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对未来的规划,不止于此。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身边能够谋事都是梁熄这一帮武官,
而现在,他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