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这话,已经做好动粗准备的众人纷纷一愣,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哎,这剧本不对啊,不是说好要来一出【贵人不惜士卒命,士卒捋袖绑贵人】的戏码吗?”
“怎么成了【贵人幡然悔悟,体谅士卒难处】了呢?”
“这贵人怕不是个假贵人呦。”
“我哪算什么贵人,只不过是一位血还没冷的底层什长罢了。”
质疑士卒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弓手们的疑惑,同时开口催促:
“快走吧,汉人的弩矢马上就到,再晚一会,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喽。”
“那,那俺们真走了啊。”
“走吧走吧。”
“蹬蹬。”
大多数人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在二次问询后,他们就转身向后,踏上了离开战场的道路。
“俺不管有什么阴谋,俺就是不想再打下去了,大单于来了也不行!”
哦,对了,他们还顺手抬走了后方重伤的同伴们,以及伤重死亡的尸体。
收尸也可是一份不算小的钱呢,哪能放过。
“哗啦哗啦。”
转过谷口,抬着尸体和重伤员的弓手们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你们怎么没跟着走?”
打发走一批弓手,质疑士卒扭头看向没有离开的十几人,惊讶地问道:
“这弩矢随时落下,留下来等死不成?”
“……你呢,你怎么不走?”
留下来的众人对视一眼,一位性子急的弓手开口说道:
“别告诉我,你留下来就是为了等死,让弩矢把你射死。”
“不然呢?”
抬手指着自己,颓然坐倒在地,质疑士卒反问道:
“是我提议要等三波弩矢的,结果三波箭雨后,汉人的弩手还能战斗,努力失败,四十七人因我而死,我难道不应该承担起责任来吗?”
“所谓的责任,就是坐在原地等死?”
冷笑一声,急性子士卒一把拽起质疑士卒,激将道:
“啪,既然你不想逃避,想要承担,那为什么不去找前锋将,告诉前锋将弓手败退的事实?”
“因为那样做了,我会被宽恕,会活下来,而我……想死。”
顿了顿,质疑士卒打掉抓在自己皮甲上的手,抬头看向急性子士卒,痛苦地说道:
“我受够了这场和汉人的看不到希望的漫长战争。
与其日后挣扎着或是去死,或是投降,不如现在就以一个勇士的身份去死。”
“对,这该死的战争,他让我离开了温暖的漠南,被迫迁徙到苦寒的漠北,一同迁徙的三十帐族人死了个精光,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
“哦,可怜的小须卜,你才刚出生半月啊,就死在了冷冽的寒冬中。”
“狗*一样的贵人们,每一次征召牛羊都说最后一次,可伴随着单于庭失败传来的又是最后一次的征召,我***。
放只猪猡在上面,都比他们强!”
随着质疑士卒的愤慨,众人也被勾起了苦难的记忆。
或是哀嚎亲人死亡,或是哀叹世道艰难,亦或是谩骂征税的贵人。
在一次生死的考验后,这群饱受欺压的底层牧民们彻底爆发了。
(不仅炮灰是牧民,士卒也是牧民,打仗时征召他们,不打仗的时候他们是需要放牧的。
除了特殊情况,游牧民族是不可能养得起成规模的脱产士兵的。
别看他们是士卒,有比他们低一层的炮灰存在,就觉得他们是吃香喝辣的剥削者。
实际上,碍于低劣的生产力,在匈奴体制中,只有位于顶点的单于、大当户等大臣,以及阔气一点的xx王们不亲自放牧,或很少亲自放牧,以盘剥下级为生,整天吃香喝辣的。
在这之下的贵人们,羊还是要赶的,马还是要放的,不然就要全部落一起饿肚子喽)
“唉,骂上几句出出气也就行了,帐里还有小崽子和婆娘要养活,怎么也不能在这等死啊。”
“养育什么都是虚的,但一想到自己死后,隔壁老王骂着自己婆娘,抽着自己的崽子,这心里就是一阵发赌啊!”
“还有,如果我死在这,那积攒的钱财,置办的衣物还不知道要便宜哪个收尸的家伙。嘟囔几句发发闷气就算了,我可不想死。”
抱怨归抱怨,如果真的让他们去死,他们绝不乐意。
“真不走?”
临走前,急性子士卒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我不走,你们走吧。”
摇了摇头,质疑士卒扫向周围的众人,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等什么时候大匈奴彻底不行了,给我烧几颗羊粪蛋,也让我高兴高兴就再好不过了。”
“哎,可大家烧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