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敬佩他的勇武豪气,当即便有数人抢先为他敷药包扎。布袋和尚如遭雷击,半晌作声不得。便听龙大年又道:“胡贼灭绝人性,倒行逆施,我等还望姚大侠以江湖道义为先,替天下英雄主持公道!”众人轰然道:“还请姚大侠主持公道!”布袋和尚喃喃道:“此事待老叫化查明之后,定会还天下英雄一个公道。”众人轰然道谢,便有十数人过来敬酒。布袋和尚只觉心力交悴,那些“酒虫”早不知跑到何方去了,竟是一一谢过,一口酒也没沾便步出了酒铺。只这一会儿功夫,布袋和尚便由一个豪迈洒脱的大侠,变成了一个恹巴巴毫无生气之人。只觉天地虽大,每日怪事百出,但若论奇诡怪诞,莫不以此为甚!一忽儿想:胡醉鬼啊胡醉鬼,你莫不是发了羊癫疯不成,好好的自己喝酒何等消遥自在,却又到江湖中鬼混干什么?!一忽儿又想:胡醉,虽我深信你的为人决不会做下如此灭绝人性之事,但众口一词,老叫化却也不得不信几分了,你若真是那般杀了楚通和焦砾子,别说江湖浪子他们容你不得,纵是我老叫化,也拼了这条老命与你纠缠到底。待毙了你之后,老叫化自绝经脉,也算是不愧了咱们一场过命的交情。
正胡思乱想茫茫然行走之间,忽然见有人拦住去路,定睛看时,却是个中年叫化。那叫化道:“丐帮属下川陕分舵弟子马必然见过姚长老。”布袋和尚淡淡地道:“你是本帮弟子?”马必然道:“正是,弟子奉李舵主之命,有请姚长老。”“那就走吧,”布袋和尚依旧是淡淡的道,然后跟在马必然之后,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一间大厅。一个衣衫光舒整洁的中年人迎出道:“丐帮川陕分舵李仁杰拜见姚长老。”布袋和尚道:“你是净衣一脉弟子么?”李仁杰一愣,立起身来道:“正是,弟子不才,添为川陕分舵舵主。”“好,好。”布袋和尚漠然道:“帮中事务,你也不必说出来麻烦我了。”李仁杰大惑不解,本帮之中,他最敬佩的便是帮主和这位豪迈洒脱的巡察长老,却不知姚长老今日为何如此萎顿。正自不解,忽听布袋和尚道:“有酒么?”不待李仁杰吩咐,早有数名弟子律上两大坛酒来,递上碗,又敬佩又蹊跷地看着本帮姚长老。布袋和尚却不接碗,一掌拍碎坛盖,抱将起来,竟似是喝白水似的,一口气便喝去了大半坛,才将桶放回地上,道了声:“好!”
李仁杰道:“姚长老,你今日——?”布袋和尚道:“胡醉杀楚通焦砾子之事,你们可曾听说了么?”李仁杰恍然大悟姚长老今日为何这般,连忙道:“属下早有耳闻,但本舵兄弟中,决无一个相信胡帮主会做出如此灭绝人性之事。”布袋和尚抬起头来,盯着李仁杰道:“果真么?”李仁杰肃然道:“眼下虽毫无头绪,但纵是属下,也敢以一条性命担保那些事决非胡帮主所为!”布袋和尚大喜,哈哈笑道:“好!好!李兄,来来来,咱们干它三大碗,老叫化也贴上这条老命陪你担保便是!”李仁杰笑道:“姚长老,属下酒量——”“什么属下啦长老啦休要再提!”布袋和尚边抱着酒坛倒酒边道:“都是本帮兄弟,你便叫我一声老叫花可矣!”一连斟了二十余碗,才将空坛放下,端起一碗一饮而尽。李仁杰只得道声“好!”连陪了布袋和尚三大碗。布袋和尚却还不罢休,一碗一碗的直往肚里倒。不大会儿功夫,二十几碗已然干了,又拍开另外一坛,依葫芦画瓢,又是坛空碗底现,而布袋和尚却早缩到桌下呼呼大睡,已早烂醉如泥了。李仁杰哈哈大笑,叫弟子收拾了张上房,将姚长老抱去安置息憩。
不料次日再来拜见时,却哪里还有布袋和尚的影子,心下不由暗暗称奇:眼见他醉成烂泥,三天三夜不会醒来一般,殊不料他一夜之间便酒醒人去,不由对姚长老又多增添了几分敬意。却说布袋和尚醒来,正是丑寅时分,万籁俱静,只觉头脑昏昏,隐约想起昨夜之事,却又记不周全,便盘膝行功,将酒劲逼出,少顷清醒复常,心道这李仁杰舵主倒还不错,往后若逢上帮主那……一想起帮主便是胡醉,心头不禁又是一片茫然。转念一想:老叫化身为巡察长老,此番来到本帮分舵,纵是李舵主不想麻烦我,只怕我老叫化也要麻烦本帮兄弟,人家好酒好菜的奉了上来,那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