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年纪长腾空不多,二人在长安的世家儿女的圈子中都颇具才名,又都好道,故而颇有渊源,在外人看上去实是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早年李泌情窦初开,心中也的确曾对善良美丽又清逸脱俗的腾空起过些爱慕之情,只是随着近年来右相与太子的争端日甚,李泌也逐渐长大,也有了自己的政治立场,便觉与右相府的人实在是冰炭难以同器。另外,他也隐约觉得,腾空心中只把自己当成朋友和兄长,也有些怅然……关于感情,这个时期的少年们本来就爱猜来猜去,纵然是世所罕见的神童,纵然是才名卓著的才女,也都免不了落入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缠绕之中。
王忠嗣听他如此说,不由得一阵纵声大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右相是右相,他女儿是他女儿,女嫁随父,大丈夫立世当爱憎分明。你若是喜欢,别说一个,他再有七八个女儿也都娶过来才好……你是我的阿弟,自幼成名的神童,难道还配不上他家吗?”
李泌知这位大兄久在边塞为将,性格豪阔,自是不拘小节,但自己却哪里能如他这般看得开?心中的那种苦涩情愫也无法出口,听了他一番话,脸色却涨得更红了。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同策马下了山岗,徐徐地往大营而来。
“对了,大兄。上次我跟你提到的那人,可已访得?”李泌忙寻机转了个话题,向王忠嗣问道。
“哦!我寻了他三次,才把他请出山来。那人性格可是孤高的很,但的确深谙兵法,品行也是好的,听说当年安思顺要把自己闺女嫁给他,他就是不肯休妻,更不愿高攀迁就,说实在的,就冲着‘糟糠之妻不下堂’这一条,这人就是条汉子。如今他已经是我军中的兵马副使兼督虞候了!今晚酒宴,我也叫了他,还有哥舒翰、郭子仪二人,你们也都是认识的,可以好好聊聊!”
“好!那年张令公临终时,曾托人给我送来一部他自撰的兵书,名做《安东战策》,拜托我转交给他。这次我也已带来了!”
“张令公,张守珪吗?哎……可惜了……。好!一会儿见了,你自己给他。”
“嗯!”
大营的东南方向,一弯初升的新月已挂上了苍穹。
……
就在李泌于王忠嗣营中盘桓逗留的时候,安禄山也回到了他的幽州老巢。
他此次进长安陛见可谓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不仅深得天子的赏识,还认了个比他小十几岁的杨贵妃做了“干娘”!李林甫等帝国重臣,他也都走访了几次,堆积如山的钱帛更是毫不吝惜的送了出去,这些付出,当然也换回了足够丰厚的回报,他一举获封为兼任范阳、平卢两镇的节度使。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麾下包括史思明在内的所有将校,几乎人人都官升了一级。消息一到,两镇的骄兵悍将自是人人喜气洋洋,对安禄山更是死心塌地。
他突发奇想,把自己手下河北二镇的数十位心腹将佐和谋士,按照军功和资历排了个座次,号称“一龙、四虎、八彪、十三狼”,弄得颇像绿林中的草莽英雄一般。
“一龙”,自然是他的义弟,两镇兵马使,史思明。
“四虎”,是他麾下的“仁德嗣佑”四员猛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们是:
范阳兵马副使,“金翅大鹏”李归仁,手持一杆八十斤的凤翅鎏金镗,勇冠三军,从无败绩;
平卢兵马副使,“劈山巨灵”蔡希德,一柄七十二斤的铁蒺藜骨朵,打遍幽云十六州,罕逢敌手;
左卫将“神枪太保”田承嗣,此人早年拜在老将军薛讷门下,后因品行不端被逐出师门,逃到幽州从大头兵做了起来,他天资极高,已学得一身惊人武艺,手中一条丈八蛇矛自谓无人能敌。
右卫将“鬼见愁”崔乾佑,他狡猾多智,手中一张铁胎弓百发百中,为两镇军中第一神射手。他还常与人言,如果有朝一日见到高仙芝,定要将他“唐军第一神射”的名号和那副“震天弓”和“穿云箭”夺来。
另外,还有号称“八彪”的八员骁将,他们是:安守忠、尹子奇、安太清、田乾真、孙孝哲、李立节、何千年、武令珣,这八人都是从跟随安禄山多年的“捉生将”和“曳落河”中提拔出来的“义子”,每人都有一身惊奇的武艺和极为丰富的作战经验,每逢有战,必是他们作为先锋,多年来也是胜多败少,屡立战功。
最后,安禄山也不会忘记他的幕僚和走狗们,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凑了个“十三狼”出来,他们是高尚、严庄、高邈、贾循、张通儒、向润客、李钦凑、张忠志、刘骆谷、牛廷介、令狐潮、能元皓、阿史那承庆,由于其中既有他的谋士、幕僚,也有间谍、庶吏,军中那些粗野的兵士也常戏谑称他们为“十三狈”或“十三狗”。
他手下那个军仆李猪儿,竟不知为何被他阉了,又赏了许多钱财,留在身边做了个总管內侍,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虽然如此,这些人亦各自有各自的神通。比如,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