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年迈的国师独自撑伞。
去请一把事关一国气数的飞剑。
会客厅中,先生学生。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
郭茂学瞬间起身,朝自己的授业恩师深深作揖,恭敬道:“学生见过先生。久疏问候,还请先生见谅。”
许常走到年轻人身边,伸手轻轻压下他的手掌,点头道:“茂学,你瘦了,是诏神司事务繁多,太辛苦了吗?”
那个年轻人一直低着头,躬着身子,听闻恩师的关切,眼眶不禁凝聚出几滴湿润。他不动声色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迅速抬起头来,强挤出一个笑容。
“学生不辛苦。”郭茂学笑着说道。
那位儒家圣人会心一笑,又问道:“可成家了?”
年轻人摇摇头,“不曾成家。”
“该成家了。”老人走到屋檐下,看着阴雨绵绵的青阙京城,心神飘然千万里。
遥想当年,自己还是学生,站在自己的先生面前,听先生讲着先生的先生。
先生说,“许常,你该成家了,成家以后,心中就有了牵挂。”
“当然你现在也有,你牵挂书院,牵挂国家。”
“可你的这些牵挂,都是为了他人而牵挂。”
“有时候,我们忙得不可开交,牵挂这个,牵挂那个,独独忘了留给自己一份牵挂。”
“你需要学会为了自己而牵挂。成家以后,你就会得到这份属于你自己的牵挂。”
当时的许常,还远不是什么儒家圣人,面对传道恩师的教导,许常只是笑着答应下来,说会认真考虑此事。
其实,当时的许常就想问他的先生,既然成家如此重要,先生何以不成家?
他没问,先生自然也没说。
可是如今,他懂了,先生早已不在了。
又轮到许常,去告诉自己的学生,“该成家了”。
郭茂学看着那个檐下望雨的先生,脱下自己的衣袍,走到老人身后,替他披上衣衫。
“先生,不要着凉了。”
许常转过头,看着这位学生。
后者尴尬地笑了笑,又说道:“成家一事,学生会认真考虑的。”
许常苦笑。
这个年轻人,怎么与自己当年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这岂不是说明,郭茂学嘴上的“成家”也必然落空了吗?
那个披着学生衣衫的老人,笑着说了句题外话,“先生这一脉,算是后继有人了。”
郭茂学眨了眨眼,还以为许常是在说他自己,又岂会知道,先生是在说先生的先生。
许常坐回客座上,从袖里乾坤中随手摸出笔墨纸砚,郭茂学第一时间走过去,侍奉先生蘸墨。
“茂学,不必如此。你如今已经是大禾王朝封诰使了。”许常笑着拒绝道。
然而郭茂学坚持如此,他义正言辞道:“学生已有数年未侍奉先生了,就让茂学来侍奉先生写信吧。”
雨幕里,衣衫单薄的国师章博易撑着一把雨伞,另一只手揣着一柄细长飞剑。
他走回会客厅,一步迈过门槛,将雨伞留在门外,放回原位。
客座那边,儒家圣人许常也已经写好了书信,他将信纸以术法封锁起来,指尖掐诀,默念一个“秘”字,只见那张信纸上的文字瞬间消失,唯剩下一张白纸而已。
郭茂学并非炼气士,只是普通读书人罢了,不过他知晓自己的先生境界颇高,所以对先生这些神通见怪不怪,只是在一旁乖巧侍奉笔墨砚台。
章博易将怀中那柄名为“江山”的传信飞剑交给许常,后者向其灌注灵气,然后对传信飞剑默念送往扶桑王朝的口诀。
飞剑“江山”眨眼消失在三人眼前。
如同江山一般,稍不留神,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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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城头。
那位皇宫禁卫统领站在城头之上,手掌轻轻抵住剑柄。
身边站着刑部侍郎陈玉符,顾游多年的朋友。
二人既是同乡,又是同僚,莫逆之交。
顾游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给陈玉符,交代道:“陈大人,转交我妻儿。”
陈玉符接过书信,沉声道:“顾统领,真有必要如此?陈某觉得此事尚有回旋余地,我这就去国师府与国师大人商量······”
不等他转身,顾游喊道:“陈玉符!你给我站住!”
刑部侍郎停下脚步,神色复杂,“我青阙王朝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何须逼你赴死?!”
顾游沉吟片刻,轻声道:“先皇曾说过,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唯一的区别就是那责任是大是小。如今,到了我顾游肩负其责任的时候了。”
陈玉符窜紧拳头,不再言语。
顾游又拿出另一封信,说道:“这封信,劳烦陈大人替我送到国师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