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业脸拉了半截,“为什么不行啊舅舅?”
之所以窦二哥不同意,是因为他怕耽搁守业的学业。但也不回答原因,只顾自己脑袋歪在一边吧嗒吧嗒抽起烟来。守业脸一绷,赌气把火捻子重新收好,并嘟囔了一句,“下次不给用了!”
窦二哥嘿嘿一笑,说:“小子,翅膀硬了都和舅讲起条件来了!”但见守业没说话,也就严肃起来,说:“这五六天不耽误学业么?”
守业小嘴一撅,委屈说道:“我早提前预习了,就算回来老师也不一定能讲到。”
窦二哥眉头皱皱,脑门挤出几道沟,他听不懂什么预习不预习的,反正较住劲了,也不管你怎么说,休要我说个行字。
怜儿出门倒洗脸水,听见东屋这边有说话声便过来了,门虚掩着,到了门口就闻到一股烟味,心想肯定是父亲在里面呢,便直接推开门进去了。两个爷们一听门响,目光齐刷刷投过去,接着“哎呀!”一声,怜儿是看见守业半拉屁股白晃晃的露在被子外面,便惊叫了一声。
“你快把裤子穿好!”怜儿两手遮着眼睛说,守业低下头一瞧,便急了起来。他倒忘了,昨天夜里裹着睡裤难受,便一麻溜的脱了。
“穿好了没?”约摸时间差不多了怜儿问道。
“好了!”守业说。
只见怜儿两个脸蛋红彤彤的就像落日天边的彩霞,“你们大清早的说什么悄悄话呢?”怜儿问。
窦二哥看了几眼女儿,然后把烟嘴慢慢拿开,眉头仍邹着,他说:“守业要和我去杀虎口哩!”
“杀虎口?”怜儿心头一紧,脱口而出。小孩们心里并不把杀虎口当成什么商业枢纽、边塞要地,她是想起扎根曾经和她说过那个地方夜里常有野狼出没。
“怜儿,刚舅舅和我说了,我颜叔叔和柳叔叔在那个地方呢,我要去见他们!”
“可我听说那地方有野狼?”
“哪怕什么,我把火铳带上。再说了,还有舅舅他们呢,不会有事的!”
窦二哥烟锅里的烟灭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又装了一锅,但发现没有带火,于是就叼在嘴里,看着两人,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他当空气了么,于是故意咳嗽了两声,一只手扶在了烟杆上面。
怜儿见状,给守业使了一个眼色,但守业假装没看见。
“守业哥,你还真打算去呀?”怜儿只好开口问了。
守业点点头,“那你把火拿过来,爹还等着呢!”
守业看了一眼怜儿,嘟囔道:“他不让我去,我就不给他火!”
窦二哥斜眼看了一下守业,目光又投向怜儿,说:“狼我能吓得住,可学业不耽搁么?”
守业见事情有了转机,赶紧给怜儿挤眉弄眼。怜儿知道他的意思,就说:“爹,这您放心,守业哥在学堂里那可是最好的学生,他早把课本上的知识学的滚瓜烂熟了,现在呀除了柳先生,没人能交的了他了!”
守业听着这些话就欢喜,目光里投来感激。窦二哥摸着脑门想了想,总算妥协了,说:“也罢,这次刚好扎根也在,你哥俩路上好有个伴。”
怜儿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她看了一眼守业,守业在给她摇头示意不要说。
“臭小子,现在该给舅点烟了吧?”窦二哥说罢,把烟杆递到了守业跟前。
“那肯定,点,点!”守业兴奋边说边把火捻子吹出了猩红,稳在了烟锅上头。接着屋里又飘满了淡蓝色的烟,守业使劲闻闻,第一次才知道这烟还能烧出香甜味来。
马帮是第二天一大早出发,到了第三天早上才到。这个季节的杀虎口白茫茫一片,过城关时也没人管,很明显这里的守官都跑了。城门敞开,来往的商队在这冰天雪地里压出一条道来,由关口绵延出去,像是一条黑蛇。
到了城门口,门楼当中挂着一个石头刻就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杀虎口三个字,金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露出了石头的底色。没来过时,光听名字感觉霸气的了不得,结果来了这就是一个关隘,还是黄土砌的城墙和城门。门口东侧有一堆燃过的火堆,应该是过路人夜里烤火生的。
守业看的正入神,忽然马车停了。他往前面看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人来,两人穿着灰色长衫,神神秘秘和窦二哥说了一番话,不过从两人站姿以及扮相上可以断定,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百姓,果不其然,窦二哥传过来话说那两个人就是来接应他们的,剩下的路跟着前面走就行。
守业坐在车上,赶车的是扎根。一路上,两个人没说半句话,现在守业有点忍不住了,他使劲清清嗓子,居然吼出一口浓痰,唾掉后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扎根哥,咱们是要去革命党的营地么?”
扎根跨坐在车橼上,回过头来先是满脸的不耐烦,但很快变了一个表情,问:“你为什么不向师傅揭发我?”目光往守业手上看了看,伤虽然好了,但明显留了一道疤。
守业笑笑,一副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