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门口,门楼当中挂着一个石头刻就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杀虎口三个字,金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露出了石头的底色。没来过时,光听名字感觉霸气的了不得,结果来了这就是一个关隘,还是黄土砌的城墙和城门。门口东侧有一堆燃过的火堆,应该是过路人夜里烤火生的。
守业看的正入神,忽然马车停了。他往前面看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人来,两人穿着灰色长衫,神神秘秘和窦二哥说了一番话,不过从两人站姿以及扮相上可以断定,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百姓,果不其然,窦二哥传过来话说那两个人就是来接应他们的,剩下的路跟着前面走就行。
守业坐在车上,赶车的是扎根。一路上,两个人没说半句话,现在守业有点忍不住了,他使劲清清嗓子,居然吼出一口浓痰,唾掉后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扎根哥,咱们是要去革命党的营地么?”
扎根跨坐在车橼上,回过头来先是满脸的不耐烦,但很快变了一个表情,问:“你为什么不向师傅揭发我?”目光往守业手上看了看,伤虽然好了,但明显留了一道疤。
守业笑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扎根哥,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扎根不说话了,挥起鞭子,鞭子就撕裂了空气,这也是把式头们打发时间的一个法子,一声更比一声高,把东边的云也撕了个口子,红日便慢慢出来了。
到了驻扎地并没有见着颜如真和柳言,反而郭鸿林和李士远在,两人也没责问他逃学的事,都知道他与颜如真的关系,就实话和他说了。原来队伍分了两支,颜如真和柳言他们在距此地十里开外的双鸭山,负责那里的队伍起义事宜。
既然来了,就不能扑个空回去,不然下次见面又要等到猴年马月了,这是守业的想法。窦二哥也是明事理的人,自然同意了,可是这边兵营里当兵的和马帮的都腾不出空来陪他去,他一个人去窦二哥又放心不下,眼看这会已经半下午了,而且马帮定的明天就要返城呢!
大家正一筹莫展呢,扎根掀开帐篷门帘进来了,他在门口大致听了,进来就说让他去吧,他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山上可有狼呢!”李士远随口说了一句,脸上表情一本严肃。
“狼有什么怕的,师傅说了,人肩膀上有两团火,只要你心不怯,别说是狼,就是鬼见了也得躲远远的!何况我手里还有家伙什呢!”
李士远一听,欣喜得不得了,他上去一手搂住扎根肩膀,笑着说:“窦把式头,你这徒弟不赖,有血性!”
窦二哥吞吐了几口烟雾,烟雾后面可以看见他的眼睛,是在盯着扎根看呢,眼神里隐约闪出几丝疑虑。
“那依窦把式头意思呢?”郭鸿林一旁问道。
窦二哥瞥了一眼守业,又看了看大家伙,把烟杆从嘴里拿开,慢慢说道:“既然现在也没其他合适人选,扎根也愿意去就扎根去吧!”
守业朝扎根看了看,刚好扎根也在看他,四目短暂交融,两人浅浅笑了一下。但其他人并没有发觉扎根的笑容里藏着诡异,只是那么一闪而过,却被郭鸿林逮个正着。
双鸭山在杀虎口往北方向,其实也称不上是山,只是平地里拔起来两座大土丘,日积月累,雨水在两座大土丘之间冲刷出一道深沟来,两侧土崖慢慢脱落,沟越来越宽,渐渐可以通车马了,出了此沟继续向北,就入了内蒙腹地。
守业,扎根两人带足干粮水袋各骑了一匹快马就向双鸭山方向出发了,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风没有遮挡,就算是好天气,但太阳要落山那会也是肆意横行,把地上的雪吹成了一粒一粒的,像沙子打在脸上一样的疼。
两匹马也有点累了,开始放慢脚步走了起来,风刮的有点凶了,似乎不欢迎他俩,开始咆哮。
“扎根哥,还有多远?”守业隔着围脖喊,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他只好先取下。
“扎根哥,还有多远呀?”但吃了一嘴的雪颗粒。
这次扎根听见了,他回过头来,武装的只剩下两只眼睛,用手比划了个二。
“还有两里?”守业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嗓子眼,一个个字就像是挤出去的。
扎根摇着脑袋,把嘴巴挡着的围脖拉下一点,吼道:“还得走两个小时!”
守业一下蔫了,心想这还不得冻死在这里呀,一瞬间居然想起来了母亲和他大娘,眼角闪出了泪花。
“前面有间房子,我们去躲躲!”扎根说完把围脖重新捂在了嘴上。
只是间破房子,屋顶窗户全都没了,只留了光秃秃的土墙壁。应该是牧民临时用来遮风避雨的,两人将马拴在烂门框上,他们赶紧躲了进去。马有灵性,用身体堵在了门口,外面的风更大了,把积雪从屋顶往里面抛。
两人紧紧蜷缩在屋角。“你是不是喜欢怜儿?”扎根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
守业有点没听清,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