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自然认识,其他两个都是头回见,文质彬彬显然都是读书人,其中一个还戴着一副眼镜,但说话做事都相当客气,给他们开门、掖车轮,没有那文人的酸气,窦二哥自是喜欢。
装车要比预计的快,刚好省下点时间大家歇歇,也便拉开话来。
“听说这学堂教的都是洋人的玩意,就连洋话都教!”一个没了门牙的老汉说道,岁月的刻刀在他脸上雕满了深深浅浅的道道,露出的牙没一个白的,都裹着厚厚的牙垢。
“没错大叔,这学堂是属于新式教育!”柳言说完又怕他不理解什么是新式教育,于是又解释:“就和您刚才说的差不多,是学洋人的玩意!”
“学了还能当秀才?”另一个车把式接过来问。
这些车把式倒挺会提问题的,颜如真笑了笑,和柳言对视了一眼,柳言歪了下脑袋,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
“大清都快完了,还谈什么秀才!”
不光车把式们惊了一跳,就连颜如真和柳言也一样心嘎登一下。
“不是吗?”李士远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问道。
颜如真先反应过来,他假装咳嗽了几下,把这尴尬气氛打断,但窦二哥已隐约感觉到了点什么。
“听你们口音,应该不全是本地人吧?”窦二哥找了个借口,他要再探探虚实,不然此趟出行心里没底。
“噢,那您说说,我们三个当中谁是本地的?”颜如真问道。
窦把式把他们三个又看了一遍,“他保准是本地的!”
“没有吧,这老头猜的也太准了!”柳言心里暗自说道。
“您怎么猜出我就是本地的?”李士远带着质疑的口吻问道。
窦把式笑笑,也不急着说,他先在烟袋里挖了一锅烟,然后用那粗糙的大拇指压了压边说道:“你呀!先不说口音,只说性子,就像咱们这大草原上的烈马一样。”
颜如真听罢也笑笑,看来这窦二哥不愧为走南闯北之人,辨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那我俩呢?”柳言一旁已等不及了,他先问道。
“他应该是大同一带。至于你嘛,你那腔腔调调一会一个样,老汉我也摸不准了!”
“窦把式头好眼力,实不相瞒晚辈是三里屯的,而这位柳兄原本就是包头人,只是外出留了几年洋,又在上海待过,所以就像您老说的那样,不着调了!”
柳言白了颜如真一眼,但窦把式头一听颜如真是三里屯的,更高兴了。前后关系这么一理,自然就明了了,这都是与康家沾亲带故的旧人啊!窦把式也就把前面心里的包袱放下了,管求他革命党不革命党的,就算刀山火海他也愿意闯了。
……
“啊!”
怜儿刚到门口,就听守业发出一声惨叫,便赶忙跑过去了。只见守业躺在地上打滚,右手紧攥着左手的小拇指,疼的眉眼都变了形状,鲜血滴滴哒哒像水流一般淌在地上。
“切哪里了?”怜儿心疼的蹲在守业面前问道,眼泪婆娑起来。
“没事!”守业还故作坚强,可能是疼过劲了,他慢慢坐起来,缓缓放开右手,才发现左手小拇指整根被拉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还在涌着。
看到这怜儿抬起头看了一眼扎根,扎根装作无辜,“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
怜儿也懒得理他,忽然想起来爹教的一个止血的土方法,拉着守业赶紧进了屋子。她找了把剪刀从自己发梢剪了一绺头发,然后烧成灰,给守业敷了上去。
还挺管用,守业刚开始感觉火辣的一阵,后面就好多了。怜儿又从柜子里翻出半卷纱布来,给他细细包好,虽然还疼但血是止住了。
就在此刻,扎根也进了屋子。怜儿还是不愿理他,自己把未用完的发灰扫在簸箕里出去倒了。
守业见扎根脸色难看,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可正要开口,扎根先说了。
“你给我记住怜儿是我的!这只是给你的一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