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说道:“不用打招呼了,也没什么正事要谈,就只是代替朝廷跟长春宫叙叙旧,让他们吃一颗定心丸。简单点好,省得他们一通忙活,结果我跟董侍郎只是喝杯茶就走。”
董湖笑道:“长春宫风景不错的,其实国师可以多走几步,我们可能花不了一刻钟,却能让长春宫谱牒修士们念叨好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陈平安点头道:“也好。”
其实上次林守一在长春宫闭关破境,陈平安就已经跟魏檗去过那处风景绝佳的山水秘境,只是没有现身。
沉默片刻,陈平安笑道:“我到时候替董侍郎跟他们厚颜讨要几壶长春酿。”
董湖小声问道:“国师,酒水需要对半分吗?”
陈平安疑惑道:“董侍郎是户部出身?”
董湖笑过之后,不由得惋惜道:“可惜了沐言。”
陈平安说道:“沐言和魏磊之流,都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就在此时,一艘符舟急急掠空而至,它刚要继续靠近这支大骊军方船队,便有十数道剑光、符箓宝光照耀在那艘符舟之上。
还有几架墨家秘制的床子弩,已经悄悄对准了这艘符舟,在战场上专门针对现出庞然真身的地仙妖族。一枝枝铭刻有繁琐云篆的箭矢粗如青壮胳膊,一句“势若飞剑”,绝非溢美之词。除了耗费天材地宝极多导致造价昂贵,没有任何缺点。
当然清楚大骊军方渡船的厉害,对方匆忙停下符舟,一位面如冠玉的背剑青年站在船头,拱手抱拳,朗声问道:“陈国师可在船上?!”
更远处,还有几位女修骑乘通体雪白的仙鹤,不忘用仙法拘了云海跟随她们,用以遮掩身形,她们万分期待,望向这边的动静。
船队不予理睬。
那艘符舟只好继续跟上,倒是知道保持一段距离。
董湖伸手遮在眉间,瞪大眼睛望去,这是?
符舟那位青年不肯死心,开始自报名号,“晚辈燕祐,来自紫烟河金芦府,习武有成,想要跟陈国师请教,恳请国师拨冗一见,不吝赐教。”
董湖给逗乐了,笑道:“年轻人好狂的口气,这是要名不要命了?”
紫烟河金芦府这座不大的道场,在宝瓶洲的山上势力属于二流垫底,不过极其擅长笼络关系,祖师出游或是弟子历练,最喜欢拉帮结派。之前相邻几个山上世交的道场,一元婴外加三位金丹,在当年确实是一股不容小觑的顶尖势力了,故而连大骊宋氏极为信赖倚重的长春宫都不放在眼里的。如果老侍郎没有记错的话,紫烟河的金关祖师,曾经在阮圣人手上吃过大苦头的,至今未能出关。就这么不长记性?
大骊礼部之所以跟兵部同列,地位高于其余四部,很大程度上在于礼部还管着一国的山上仙府,此外封正山水神灵一事,也是礼部职责,所以董湖在宝瓶洲,还是很有威望的。董湖只是有些纳闷,武夫燕祐?怎么完全没听说过紫烟河有这么一号人物?
陈平安笑着解释道:“是个刚刚破境的金身境武夫。”
董湖哑然失笑,“金身境?打几个董湖是没什么问题,跟国师切问拳哪门子切磋?”
求名求财走捷径,老侍郎都能理解,但是犯不着搭上半条命吧。
不过紫烟河能够冒出一个年纪轻轻的金身境武夫,确实出人意料。
董湖眯起眼,抬臂伸手,喊来一位渡船边军校尉。这位风雪庙出身、从大骊随军修士做到校尉的兵家修士,走到老侍郎身边。
董湖说道:“周贡,查查看,对方怎么能够这么准时拦截我们渡船的,问燕祐问不清楚,就去问金关祖师,如果再问不清楚,就将那几位女修所在门派的祖师堂一起仔细问上一问。回头将详细口供,抄录三份,分别递给礼部山水司、刑部勘磨司和披云山巡检司。”
周贡抱拳道:“末将领命。”
在校尉周贡和渡船就要有所动作之时,董湖笑道:“国师,必须介绍一下,这位在我们大骊边军当中大名鼎鼎的周校尉,是风雪庙大鲵沟的兵家修士,金丹瓶颈。从北到南,在从南到北,经历大仗小仗无数,战功卓著,但是喜好摆弄一些机关术,就留在了渡船上边,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想要掌管一艘剑舟来着,兵部沈老尚书那边始终没点头,说再看看。风雪庙一直想要让他回去,担任祖师堂掌律一脉的二把手,周贡只是不肯。若是按照军功,放到地方,不说当个一州副将,去某个藩属国担任兵部尚书,绝不过分。”
周贡却是耿直说道:“国师,末将必须解释几句,我与董侍郎并不熟悉,此次登船之前,我们双方都没见过面,没说过话。”
陈平安笑道:“周贡,你回头去兵部找右侍郎吴王城,就说剑舟属于大骊头等机密,你确实不能脱离风雪庙谱牒身份,对此自然是理解的,但是礼部侍郎董湖愿意当你的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