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诗茹和梁栋像连体婴一样分不开,沈晓若和程方远则一人占了一角。
之前他们一直在爬山在走动,并不觉得如何;这时候静止下来,那种相对无言的尴尬渐渐地侵袭上来。
外面的瓢泼大雨仍不见停,斜斜的雨丝夹着冷风灌进漏风的厂房,让人忍不住哆嗦。
好冷啊!
梁栋掏出烟分给大家驱寒。
杨诗茹没要,她搂着梁栋撒娇说: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程方远也没要,因为他从不吸烟。
独沈晓若像赌气似的,接过来狠吸了几口。
烟的味道很呛,全不似沈晓若喜欢的那种。
实际上她平时不吸烟,但此刻却故意表现像个十足的老手,幽幽的吸吐,不时敲敲烟灰。
一根抽完,又向梁栋要。
梁栋没多想,继续给沈晓若递烟。
不想程方完斜过手挡住他,对沈晓若说:别抽太多,不好。
他说的话体贴温柔,但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平淡,以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官方的商务礼仪。
空气仿佛凝滞了,接着被沈晓若在一瞬间引燃: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是我的什么人啊?留着你的好心给别人吧,我不需要!
说着,抢过梁栋手里的烟,狠狠地抽出一支。
大概是因为夹着寒雨的风吧,沈晓若的手颤抖着,怎么都点不着烟。
杨诗茹瞪了程方远一眼,揽住沈晓若,拿过她手里的烟,背过风口帮她点燃了递过去。
沈晓若转头向屋外,沉默地吸烟,间或轻咳一声。
粗粗的雨线在屋顶的瓦间汇聚成流,密密地从屋檐下淌下,爆发过后的沈晓若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平静。
程方远没有说什么,他站在离她数步之后,看着雨线中她的背影。
好不容易雨停了。
人说爬山是看近实远;传说中的风景区听来不远,实际上他们不死心地在山上走了五个小时后才到达。
彼时每个人都累坏了,特别是两个女生,体力几乎到了极限,哪还有什么心情看风景。
在山顶匆匆找辆车,于濛濛细雨中,默默无声地返校。
沈晓若感觉自己从身到心都经过了一次名为绝望的洗礼。
那句大违本性的话冲口而出之后,她便一直保持着沉默,看也没看程方远一眼。
程方远则如常般同梁栋和杨诗茹偶尔交谈,好像之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他越是如此,沈晓若就越是觉得自己的种种作态都是那样多余且可笑。
程方远没有变,依然是处乱不惊置身事外的程方远;
变的是她沈晓若。
当她的忍耐超过了极限,她就变得失控,变得无理取闹如此不可理喻。
可这叫她如何忍耐下去?
再忍下去她能收回付出的感情吗?
几乎是在爆发的那一瞬间,沈晓若便决定放弃了。
她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和程方远耗下去。
她精疲力竭,几近崩溃。
回到家来,沈晓若摊开信纸,就着一股冲动给程方远写信。
她刻意地不记程方远的电话也不加他的微信号,在不想再见到他的面没脸同他当面说的情况下,也许写信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是早已几乎不再有手写信的年代,信寄不寄得到收信人手里她都不清楚。
但是没关系,信寄出去,就像寄出一颗回不来的心。
她只是想述说自己,有没有人收,没关系。
她甚至不希望收到回信。
就这样,放飞自我,放飞这段没能有结局的情感。
风筝断线,病邪走远古人不都这样?
沈晓若以为自己全都想好,下笔不至于艰难才对,没想到才开了个头就写不下去了。
她写道:今天是我不好,我心情糟也不能那样子对你。
她说对不起了!
接下来写什么呢?
沈晓若很迷惑。
想了又想,她又写:谢谢你。
她最终没有写再见两个字。
再也写不下更多的字,沈晓若飞快地封好信,冲出门放进路口邮箱,生怕一有迟疑她就会改变主意。
积压了太久的眼泪开始肆虐,这一次沈晓若无声的哭,她咬着自己的手,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沈晓若没想到的是,她预想中的结局比她想像中来得更快。
两天后,她在房间里赶稿,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杨诗茹虽然已经搬去与梁栋同住,但还有许多东西留在这,难道是杨诗茹回来取东西忘了带钥匙吗?
沈晓若去开门。
门外没人,地上静静躺着一个浅蓝色的信封。
是她的信,被程方远退回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