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够选择,魏纠绝对不希望在十八年的闭关修练之后,误打误撞地遇上了极域妖君的车队,又在风吹帘动之际惊鸿一瞥,继而窥见了那张见之便再难相忘的脸
——通俗些来讲,他魏纠一见钟情了,对着他们在妖界最大敌对势力的主心骨之一。
如果能够选择,他更希望早在十八年前便见到他,那个名为梵樾的男人。
红发男人静静站在路边,沉默地望着梵樾的车驾朝前方驶去。
他从未这般憎恨过自己,明明喜欢,却不敢将之说出口,连出现在梵樾面前都不能够。
不,他不可以。
他魏纠已经销声匿迹了十八年,有些小妖甚至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
这样的他,又怎么能光明正大地展露心底的爱意?
于是他目送着梵樾离开,良久后方才转过身去,眼眸里已然带上了分外复杂的神色。
梵樾……拜托你,等着我,等我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的那一天。
画面一转,此时的魏纠面容较从前并没什么变化,大概是身为妖族的原因。
可明明是一样的脸,给他人的感觉却又大不相同——而今的魏纠眉字间多了三分戾气,褪去稚嫩而更添了些威仪,给人的感觉已经变得像是一个上位者。
“尊上。”一人忽地走进来,朝着上首的魏纠施礼:“那封信已被属下送进了梵樾手中,请尊上——”
坐在石椅之上的魏纠忽地变了脸色。
他只一挥衣袖,那只妖连一个音节都未发出,便已经化为了一团血雾。
“你怎么敢,直呼他的名字?”魏纠站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喃喃出声。
在那之后,魔道赤门上下均接到了来自门主的命令,让他们不准再随意称呼而今唯一能够与他们相抗衡的极域里,那位妖君的名姓。
对于这条不明不白的指令,各妖众说纷纭,甚至有些暗自猜想莫不是自家尊上没信心对上那极域妖君的;
但魏纠从前以灵泉淬炼烈火剑重建梵天教的功绩还犹在眼前,堪称当代魔宗第一人的他,又怎会真的惧怕一个甚至从未与之交过手的人呢?
故而他们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偏偏又无一人敢去问。
其实魏纠忽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初见那日,他乃天上繁星,高悬于顶,哪怕自己拼尽全力亦无法碰触;于是那日之后他便强迫自己不择手段地往上爬,只是如今真的来到了魔道顶端,魏纠却骤然发觉自己还是如往日一般胆怯。
一路走来尸山血海,他看着脏污的手,不敢去触碰梦中的那个人。
可是思念却是不讲道理的,他最终决定以赤门门主的身份向极域去一封信。
光是说辞他便斟酌了许多天,不是感觉太亲切就是认为太冷淡,最终将信送去的时候书房中的废稿已经堆成了山。
在那之后他便焦急不堪地等待回信。
其实他也说不清心里究竟是期待抑或是担忧抗拒,可在真正接到回信时他瞬间将什么都忘记了,只颤抖着手将信纸展开——
其上只简单地写了一句话,字迹大气,笔锋锐利。
若想开战,本尊乐意奉陪。
魏纠手中抓着那张字条,整个人愣了很久。
什,什么?他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想要跟他约战啊?
虽然赤门近日发展是很快,虽然魔道与极域之间的对立也不是一天两天,虽然送一封东拉西扯没什么要点的信过去是很可疑,虽然……
想着想着,魏纠险些要欲哭无泪了,只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他对梵樾的一颗真心明明天地可鉴,结果首战即告失败,不但没能达成目的反倒背上了故意挑事的名头……
结果现在可好,弄出来这么一个大乌龙,他没有立即眼前一黑,都算是心理素质好得过分了。
可是魏纠也明白,这种时候哪怕再回一封厚厚的信,只怕也根本解释不清,若不巧再引起更多的误会可就更糟糕了。
于是他只好勉力压下心中的焦急,只心道没事,哪怕这辈子都无法光明正大地说出爱意,至少他还能够一直看着梵樾,陪在自己心爱的人身旁。
况且妖族寿命绵长,尤其是他们这个级别的妖。
魏纠并不怕等,他坚信他们还有着许多时间,足够他尽情地挥洒爱意。
可是啊,可是。
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安稳的日子还没有过多久,天魔之祸便波及六界,仙界拂容君因为恋人之死,加上天魔大规模入侵,新仇旧恨毅然发动诸界人士与之对敌,各阵营的首领纷纷响应。
而魏纠原本还准备先观望些时日再做决定,没想到梵樾竟然直接应承下来,这一下别无他选,魏纠也只好迅速应下了开战的请求。
至少这样,他们不会再敌对。
毕竟此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