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天魔的贪婪，不是幽冥的怨毒，甚至不是“堕落之主”的混乱与疯狂。那是一种更加“高级”、更加“漠然”、更加“本质”的“注视”。仿佛一个沉睡的巨人，在无意识的梦呓中，偶尔转动了一下“眼球”，其目光的余波，扫过了这片正在“喧闹”的新生区域。又像是一个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掠食者，对脚下蚁穴中偶然爆发的一点“微光”，投去了一丝不带任何情绪、仅仅源于本能的、评估性质的“一瞥”。
这“窥视”与“一瞥”，转瞬即逝，微弱到几乎让林凡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它带来的那种源自生命层次、文明层次、乃至“存在”层次上的绝对压制感与大恐怖，却如同最冰冷的钢针，刺入了林凡道心的最深处。
是“它”。
那个幽冥教主临终前狂呼的“主”，那个天魔主宰混乱意志中崇拜的“源头”，那个幽冥秘卷中记载的、需要献祭万界、以特定道果为引才能唤醒的——“终末意志”！
林凡一直未曾忘记这个最大的威胁。即便在铲除幽冥、击溃天魔、建立神庭、贯通三界、传道诸天的辉煌百年中，他也从未放松过对“终末”的警惕。他建立“纪元防线”，开放《混沌大道经》，推动万界文明融合进化，根本目的之一，便是为了汇聚诸天之力，应对这终将到来的、关乎整个纪元存续的终极挑战。
只是他没想到，或者说，他一直隐隐期待又抗拒证实的预感成了真——“终末意志”并未因幽冥、天魔的失败而沉寂，其“目光”，似乎……从未真正离开。而且，随着新纪元的繁荣，随着混沌神庭的崛起，随着他这位“混沌至尊”道果的日益圆满，那道“目光”，似乎变得……清晰了那么一丝。
“阴影……还在。” 林凡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看透繁华表象后的沉凝，“比我想象的，更近，也更……难以捉摸。它并非简单的‘毁灭’与‘吞噬’，更像是一种……‘重启’？‘归零’？或者是某种我们目前还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规律’或‘进程’。”
苏倾城闻言，娇躯微不可查地一颤。她与林凡神魂相连，道侣同心，虽未如林凡那般清晰感应，却也瞬间感受到了林凡心底那丝冰寒的警兆。她握紧了林凡的手，掌心传来坚定温暖的力量。
“百年前，我们以为揭开了阴谋，斩断了爪牙，便是胜利。” 苏倾城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看透世事的明悟，“如今看来，幽冥与天魔，或许只是‘它’不经意间逸散出的、最表层的‘污染’与‘工具’。真正的‘终末’，其形态、其目的、其运行方式，我们依然一无所知。纪元大劫的真相……我们或许，只是掀开了最微不足道的一角。”
林凡点头，目光依旧凝视着星空深处那无形的黑暗：“是啊，一角。甚至可能，连一角都算不上。我们如今所做的一切——建立秩序，发展文明，构筑防线——在‘它’的视角里，或许不过是……一个即将被‘收割’或‘重置’的试验场中，一些稍微活跃了些的‘参数波动’。”
这个认知，足以让任何知晓者绝望。但林凡眼中，却没有丝毫气馁与恐惧，反而燃起了一种更加炽烈、更加纯粹的战意与探索欲。
“但这又如何？” 他转头，看向苏倾城，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洒脱而充满无限豪情的笑容，“正因为未知，正因为强大，正因为可能是‘规律’本身，才更有趣，不是吗？若敌人只是幽冥天魔之流，百年平定，建立神庭，传道诸天，固然可喜，但时日久了，未免也有些……无趣了。”
苏倾城先是一愣，随即，绝美的容颜上也绽开一抹清丽绝伦、却同样带着无尽锋芒的笑意。她明白了林凡的意思。他们的征程，从未因眼前的成就而止步。守护的初心，探索的渴望，对更高境界、更深真理的追求，才是驱动他们不断向前的根本动力。
“是啊，无趣。” 苏倾城轻笑道，眼中倒映着林凡的身影与璀璨星河，“若前方已无挑战，若星空已无奥秘，若大道已至尽头……那这漫漫长生，这至尊权柄，这繁华盛世，又有何意义？不过是一座精美些的囚笼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百年相伴，生死与共，他们早已心意相通。最初的守护执念，已升华为对“道”的求索，对文明延续的责任，以及对这浩瀚宇宙无限可能性的向往。而“终末意志”的存在，与其说是终极威胁，不如说是印证了这宇宙的宏大与深不可测，为他们指明了下一个需要攀登的、更令人敬畏的“高峰”。
林凡再次望向星空深处，目光不再凝重，而是充满了跃跃欲试的锐利与洞穿虚妄的睿智。
“新的纪元，已然开启。但新的挑战，或许就在下一个纪元的转角，甚至……就在此刻的阴影之中。” 他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能穿透纪元壁垒的力量，“纪元防线要继续建，要建得更加坚固，更加智能，成为我们进可攻、退可守的基石。《混沌大道经》要持续完善，要鼓励更多的文明加入，碰撞出更灿烂的火花。三界的融合要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