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抢步上前,俯身细看,脸色骤变:“箭头有毒!”他伸手轻触创口边缘,触手滚烫,关羽却咬牙闷哼一声——分明已失了知觉。
“何……何种毒物?”周仓声音发颤,这黑脸虬髯的汉子此刻眼中满是惊惶。
徐庶没有答话,取过案上拔出的箭镞,凑到烛火下细观。那三棱箭头上,隐约可见暗褐色残留,散发出一股微甜而刺鼻的气味。他面色愈发凝重:“此乃乌头,幸得云长将军体魄强健,又及时拔除箭矢,毒血未攻心脉。然毒已入骨,若不清除……”
他没有说下去,但室中众将都明白后半句是什么。
吕威璜急道:“那还等什么!快请医官!”
赵睿摇头:“城中大夫已来看过,皆束手无策。此等剧毒,非寻常郎中所能解。”
“那就送将军去平原!”周仓跺脚,“主公麾下济安堂有华佗先生坐镇,必能医治!”
此言一出,众将目光齐刷刷看向徐庶。
徐庶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云长,周仓所言有理。华佗先生前月已将治愈奉孝的方子配好,交予其徒照看,自己则与济安堂部分医师转赴平原,专治伤兵。此地距平原快马三日可至。你当立即启程,我与诸将留守顿丘、白马,扼守黄河渡口,必不使曹军北进一步。”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顿丘、白马二城,控黄河要津,互为犄角。只要此二城不丢,曹操纵有十万大军,也难渡河北上。你且安心养伤,待毒解之后,再图反攻不迟。”
周仓、吕威璜、赵睿等将纷纷附和:“请将军以身体为重!”“顿丘有我等在,必保无虞!”
关羽却缓缓摇头。他左手撑案,缓缓站起,受伤的右臂无力垂在身侧,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阴影,那对丹凤眼中,火焰未熄。
“大哥将此北境托付于我,三城联防,扼守黄河,此乃关乎全局的战略要地。”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今濮阳虽焚,然顿丘、白马尚在,防线未破。某岂可因一臂之伤,弃城而走,将重任全压于元直与诸位肩上?”
“云长将军!”徐庶上前一步,“此非寻常小伤!毒已入骨,若不及时清除,轻则废臂,重则危及性命!若你有个万一,纵守住顿丘、白马,又有何用?主公若知,必痛彻心扉!”
关羽看向徐庶,目光深邃:“元直,你跟随大哥多年,当知大哥志向。他要的,不是关某一人生死,而是汉室复兴,天下太平。今曹操据中原,袁氏残喘河北,天下之势渐成。兖州北境这道防线,便是卡在曹操喉中之骨。我若退,此骨自消,曹操便可全力北上,与袁氏残部合流,届时再想制衡,难矣。”
他顿了顿,左手轻抚右臂伤口,剧痛让他眉头微蹙,语气却更加坚定:“毒虽厉,一时半刻要不了关某性命。可速派人往平原,请济安堂医师携良药前来。顿丘城坚粮足,足以坚守旬月。待医师至,毒解之后,再与曹操决战不迟。”
“一来一回,至少六七日!”徐庶急道,“毒入骨髓,每一刻都在蔓延!等到医师来时,只怕……”
“无妨。”关羽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关某征战半生,受伤无数,此等毒物,还取不走某性命。”
他环视众将:“诸君不必再劝。周仓,你选快马良驹,派精细之人星夜赶往平原,务必六日内返回。吕威璜、赵睿,整顿城防,多备滚木礌石,检查弓弩箭矢。曹操经濮阳之败,必不甘心,近日定会来攻。”
众将见他心意已决,知再劝无用,只得齐声应诺:“遵命!”
徐庶长叹一声,知道这位义兄的倔强,只得退而求其次:“然云长须答应我,医师到来之前,绝不可动武,更不可上阵。”
关羽点头:“某省得。”
军令传下,顿丘城立刻忙碌起来。周仓亲选三骑,各备双马,携徐庶亲笔书信与毒箭样本,出南门绝尘而去。吕威璜、赵睿、傅士仁登城布防,加固工事,清点存粮。城中百姓知关将军负伤不退,无不感佩,青壮纷纷协助守城,妇孺则为将士缝补衣物,烹制饭食。
而顿丘府内,关羽独坐案前,左手执笔,批阅军报。右臂已敷上城中大夫临时调配的药膏,用白布层层包裹,吊在胸前。那药膏虽有清凉镇痛之效,却压不住骨子里一阵阵噬咬般的剧痛。每过一刻,那疼痛便深一分,黑气又沿血脉蔓延一段。
至第三日,右臂已肿胀如柱,五指不能屈伸,皮肤下隐隐可见黑线如蚯蚓蠕动。关羽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然批阅文书、听取军报、布置防务,一丝不乱。只在无人时,才以左手紧按右肩,牙关紧咬,冷汗浸透重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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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每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