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闻言,思索片刻,眼中不甘渐渐被狠厉取代。他本非优柔寡断之人,在自身存亡与一座城池之间,很快做出了选择。
“好!就依先生之计!”袁谭下定决心,“立刻秘密传令心腹将领,整顿兵马粮草,入夜之后,分批从南门悄然而出,绕道西南,退回魏郡!命汪昭率其本部五千人留守清河,多树旌旗,广布疑兵,务必做出大军仍在之假象,拖住关羽!待明日后日,视情况可弃城西走,与我汇合!”
“大公子明断!”郭图拱手。
夜色,成了袁谭大军最好的掩护。清河城南门在看似如常的戒备下,实则悄然洞开。袁谭、郭图率领着近三万主力部队,人衔枚,马裹蹄,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撤离了这座他们经营许久的城池,向着西南方向的魏郡仓皇而去。只留下汪昭和他的五千守军,以及满城的疑兵旗帜,在秋夜的寒风中,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袁谭军主力撤退的动作虽隐秘,但数万人的调动,终究难以完全瞒天过海。次日清晨,徐庶安排在最外围的暗哨以及观察到城中炊烟异常减少的迹象,将情报火速传回。
几乎是同时,来自北方的快马也带来了张勋所部前锋已抵达清河城东北五十里处的消息。
中军帐内,徐庶接到这两条消息,脸色微变,急步走到沙盘前,略一推演,猛地转身对关羽道:“云长!不好!袁谭恐已弃城而逃!”
“哦?”关羽长身而起,丹凤眼寒光迸射,“元直何以见得?”
帐中诸将,包括管亥、关平等,也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徐庶语速加快,指着沙盘分析道:“诸位请看!其一,我军暗哨发现昨夜城南有异常人马活动声响,虽轻微,但规模不小,绝非寻常巡夜。其二,今晨观察,城中炊烟数量锐减,粗略估算,少了近半!此绝非守军节省柴薪可解释!其三,张勋将军将至,此等压力下,袁谭若决心死守,必加紧战备,何以反有兵马暗中调动、炊烟减少之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结合此前对袁谭、郭图处境之分析:外有我军与张勋夹击之危,内有邺城袁尚一系倾轧之险。他们困守孤城,与己何益?唯有撤回魏郡,靠近邺城,保存实力,参与嗣位之争,方是上策!故而我断定,袁谭主力,必已趁夜遁走!眼下城内,不过虚张声势之偏师,甚至可能主将已存弃城之心!”
管亥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军师说得在理!那袁谭小儿,定是怕了,溜了!”
关平、周仓等将也纷纷点头,觉得徐庶分析透彻。
关羽抚髯沉吟一瞬,眼中杀气陡盛:“既如此,城内空虚,士气必沮!传令:关平、周仓、裴元绍、何曼、管亥、丁奉、韩暹!”
“末将在!”七将齐声出列,声震帐篷。
“各率本部,即刻集结!半个时辰后,全力攻城!不分主次,四面齐攻!务必一鼓作气,拿下清河城!”关羽命令如山,“我自领中军压阵!”
“得令!”七将轰然应诺,转身出帐,点兵去了。帐中瞬间充满肃杀之气。
徐庶补充道:“需速派快马通知张勋将军,告知袁谭可能已逃,请其加快进军速度,若能截住溃兵或留守败军,更佳!”
关羽点头,立刻吩咐亲兵前去传令。
半个时辰后,战鼓擂响,号角长鸣。原本保持压迫态势的关羽军营寨,如同苏醒的巨兽,轰然发动!关平、周仓、裴元绍、何曼、管亥、丁奉、韩暹七将,各率本部精锐,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如同七支利箭,射向清河城四门!攻势之猛烈,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佯攻!
城头,留守的汪昭本就心中忐忑,他知道袁谭已走,自己不过是枚弃子。眼见城外关羽军突然发动全面猛攻,声势骇人,而城内守军早已因主力撤离而人心惶惶,士气低落。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许多士卒未战先怯,手脚发软。
“顶住!给我顶住!”汪昭嘶声力竭地呼喝,亲自挥刀斩杀了两名后退的士卒,却止不住更大的溃散趋势。关羽军的云梯迅速搭上城头,悍勇的士卒开始攀爬。箭矢如雨,滚木礌石砸下,却似乎阻挡不住那汹涌的攻势。
“将军!东门告急!”
“将军!北门被突破!”
坏消息接踵而至。汪昭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亲兵和四处奔逃的守军,知道大势已去。袁谭给他的命令是坚守一两日,拖住关羽,现在才半天不到,城就要破了。再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撤!从西门走!”汪昭当机立断,再也顾不得许多,率领身边仅存的数百亲兵,仓皇下城,打开西门,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