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将室内照得惨白,空气调节系统发出近乎无声的嗡鸣,却驱不散弥漫在每一个研究人员心头的、近乎窒息的震撼与激动。巨大的合金分析台上,铺陈着的并非寻常的竹简帛书,而是数件经历了不可思议的时光洗礼,却依旧保存完好的物品:
几块黝黑、沉重,却隐隐有金属光泽的“石板”——后经检测为某种高强度复合陶瓷,表面以微雕刻技术记录了海量信息。一枚玄铁令牌,纹路深邃,触手生寒。最引人注目的,是两本以未知动物皮革鞣制、用奇特生物胶密封的“书”。其中一本封面以金线绣着“贞观政要补遗暨天工开物实录”,另一本则用暗红如血的颜料写着“残唐纪事本末”。
它们来自一次绝密的联合考古行动。地点位于澳大利亚北部,一片早已被某大型跨国环保基金会(“南十字星自然遗产信托”)私人买下、并严格保护了数百年的热带雨林深处。深入地下五十米的天然溶洞中,一个完全由类似“石板”材料构筑的密室被偶然发现。内部恒温恒湿,无任何微生物活动迹象,就像一个时间胶囊。
经过长达数月的艰难破译(石板的编码逻辑与二进制有微妙关联),当第一段文字被成功解读并显示在主屏幕上时,整个分析室陷入了死寂。
那不是想象中晦涩的文言文。它的表述方式,带着一种奇异的、高度概括和逻辑化的现代感,却又蕴含着古韵:
“贞观三年秋,有客自远方来,非此世之人。万人同至,自称‘秦族’,首领秦哲,号秦王。其人身怀迥异之技,可称‘天工’:亩产数十石之新粮(马铃薯、番薯、玉米),裂石开山之火药,无帆自航之巨舰雏形,千里传讯之密法(不良人),更有诸多格物致知之理,远超时代……”
接下来数日,解读出的信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惊世骇俗:
秦族如何以“红衣大将军”平定北疆,生擒颉利、突利;如何在龙首原建立基地,传授水泥、炼钢、医术(提及“显微镜”、“细菌说”、“外科手术”);如何推动“贞观大铁路”的早期勘探与试验;如何以商业和武力双重手段经营西域、南洋;如何……
当读到“贞观六年,秦族举族东渡,征伐倭国(时称东瀛),历时一载,犁庭扫穴,尽灭其族,绝其祀,收其银矿以资大唐”时,一位年轻的研究员忍不住冲到洗手间剧烈呕吐起来。不是因为血腥,而是因为这段被彻底抹去、在正史中仅有“东海寇平,置瀛洲都护府”寥寥数语记载的历史,其背后竟是如此酷烈、彻底的种族灭绝。而动机,史料中只有一句冰冷的话:“血海世仇,非此无以慰藉。”
“这……这怎么可能……”一位资深的唐史专家喃喃自语,脸色灰白,“这完全颠覆了我们对贞观之治、对大唐扩张模式的所有认知!这不是怀柔教化,这……这是技术碾压和精准灭绝!李世民……他怎么可能允许?史书上他明明是……”
“因为他得到了他无法拒绝的东西。”首席考古学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指着屏幕上后续解读出的内容,声音沙哑,“一个空前强盛、疆域在短短数十年内膨胀数倍、内部隐患(如太子废立、功臣早逝)被一一消除的大唐。秦族在完成‘历史修正’(他们自己的用词)和复仇后,选择了集体隐退,将所有技术资料、培养的人才、甚至一支精锐军队(岐山新军)留给了李世民。条件是……彻底从历史中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除了李世民及其极少数核心继承人口耳相传的秘密。”
他调出另一份文件,是密室中发现的族谱和信物清单的影印件。
“看这里。秦哲,配刘氏(刘霞),生子秦悟;继配上官氏(上官彩鳞),生子秦峰。秦杨,配李氏(李秀娘,唐人),生子秦龙。秦战,配述律平(契丹族),生子秦天……万人红棍,各姓氏传承皆有记载,脉络清晰,直至……现代。”
老者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族谱末页的现代姓氏关联备注,那里有一些名字,被谨慎地以代号标出,但旁边的注释令人头皮发麻:“秦卫东,某退隐富豪,南十字星信托创始人。秦猛,陆军某部将军。秦坤,航天系统高级工程师……”
“还有这个,”老者指向那枚玄铁令牌的高清图片,“‘不良人’,秦族建立的情报与特殊行动组织。其组织结构、联络方式、传承戒律,记载之详尽,堪比现代特工手册。而‘不良帅’之位,在秦族隐退后,据载由道门领袖代代相传,暗中护持华夏,直至……近代。这或许解释了,为何道门能成为全球唯一传承未断、且深度融入现代科技社会的古老教派。它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宗教。”
分析室里鸦雀无声。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许多关于华夏近代以来在极端困难中某些关键技术突破、某些精准战略决策的“巧合”,似乎都有了另一种恐怖的解读。
“打开另一本。”老者下令,声音干涩。
《残唐纪事本末》被小心翼翼地用激光刀启封。里面的文字风格截然不同,更像是后世史官的哀叹笔法,但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