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为李世民斟上一杯温热的醪糟,轻声道:“二哥近日操劳,又清减了些。”
李世民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地图上遥远的西域标注,目光有些悠远:“观音婢,你看这万里江山……有时候朕看着,都觉得像是在梦里。”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若非秦兄他们……朕或许,连看着承乾长大的福分都没有。”
长孙皇后闻言,眼眶微湿,反手握紧丈夫的手:“臣妾记得。秦王爷当年曾断言,若按‘命数’,臣妾……熬不过贞观八年那个冬天。”她想起当年病体沉疴、药石罔效的绝望,又想起孙思邈带着龙首原的“青霉素”和奇特效药闯入宫禁的情景,声音哽咽,“是秦族,是孙真人,硬是从阎王手里,把臣妾的命抢了回来,让臣妾能陪着二哥看到今日,能看到承乾、青雀、雉奴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能看到这大唐的万国来朝。”
“何止是你!”李世民长叹一声,带着无尽的感慨,“父皇当年退位时,心灰意冷,身体也垮了。秦兄留下的调理方子,还有那些……叫什么‘维生素’的丸子,愣是让父皇又硬朗朗地活了这么些年,如今还能抱着重孙在太液池边钓鱼,骂朕处理政务不如他当年利索。”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皎洁的月光,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来自异世、行事乖张却总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身影:“秦兄他们……给了我李家第二次命,给了这大唐一副铁打的筋骨。没有他们带来的粮种、医术、军械、还有……那些想都不敢想的技术,就没有今日这旷古未有的基业。”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恭敬的通传:“大家,太上皇驾到。”
话音未落,只见李渊穿着一身宽松的常服,精神矍铄,须发虽白却面色红润,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中气十足地喊道:“二郎!朕在太安宫都闻到你这儿的醪糟香了!有好东西不想着父皇?”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连忙起身相迎。长孙皇后笑着吩咐宫人再取杯盏,亲自为李渊布座斟酒。
李渊也不客气,坐下抿了一口温热的醪糟,满足地咂咂嘴,目光扫过案上那巨大的地图,啧啧称奇:“看看,看看!这才几年光景?老夫当年在位时,做梦也不敢想,我李唐的疆土能拓到万里之外的什么大食、天竺!连海那边的小岛子(东瀛)都成了咱的银矿!二郎,你比父皇强,强太多啦!”
李世民为李渊添上酒,语气带着少有的、儿子对父亲的依赖与感慨:“若非父皇打下根基,若非……若非有秦兄这等奇人异士相助,儿子又何来这般运气?只是,这疆土越大,儿子这心里,反倒越发觉得……累了。”
李渊闻言,放下杯盏,仔细端详着儿子。灯光下,李世民眼角已有了深深的皱纹,鬓角也染了霜色,那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神里,此刻确实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
“累了?”李渊哼了一声,语气却带着了然,“守着这么大个家业,能不累吗?朕当年守着关中和河东那一亩三分地,都天天愁得睡不着觉。你如今要管着比汉朝还大几倍的江山,还得防着四面八方的豺狼,能不累?”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变得深沉:“二郎,知道父皇为何后来能安心在太安宫养花遛鸟,把权柄彻底交给你吗?因为父皇知道,你行!你能扛得起!而且……”他顿了顿,指了指地图,“如今这家业,稳当着呢!有秦族留下的那些底子在,有承乾、青雀他们这些已经历练出来的小子们盯着,乱不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看向李渊,又看向长孙皇后,声音平静却坚定:“父皇,观音婢,朕……想歇歇了。”
李渊和长孙皇后都微微一怔。
李世民继续道:“朕今年已四十有六,自晋阳起兵,至今二十余载,无一日敢懈怠。如今四海升平,万国来朝,铁路贯通南北,水师纵横四海,国库充盈,军威赫赫。承乾也已二十五岁,随朕理政多年,沉稳干练,堪当大任。青雀、雉奴等亦能辅佐其侧。”
他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带着一丝释然,一丝憧憬:“这万里江山,是打下来了,也初步稳住了。但如何让它真正传承万世,如何消化这前所未有的疆域,如何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秦兄曾隐晦提及的更大挑战……这些,是承乾他们这一代人的使命了。他们年轻,有锐气,也受了秦族带来的新学熏陶,思路或许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更开阔。”
他看向长孙皇后,眼中带着歉意和温柔:“朕答应过你,要带你去江南看看,去岭南尝尝新鲜的荔枝,坐着火车,沿着咱们自己修的路,慢慢看遍这大唐的山河。朕……不想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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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皇后握住他的手,泪中带笑,用力点头:“二哥去哪里,臣妾就去哪里。”
李渊看着儿子和儿媳,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