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郡将作监!
果然和陈伦有关!而且,对方竟然已经将手伸进了栎阳工坊的核心,用重金收买匠师,窃取技术!
“人现在何处?”秦战问。
“荆云队长已将活口秘密押回,现扣押在工坊区地下密室。图纸简稿已封存。死者尸身也已运回。”百里秀答道。
“冯中丞,”秦战转身,面向冯去疾,躬身,语气沉痛而愤怒,“下官治下不严,竟出此等背主窃密、叛逃投敌之败类!更牵扯渭南郡官署,事态严重。恳请中丞允准,下官即刻公开审理此案,严惩叛徒,追查幕后,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他选择公开审理,而不是秘密处置。一来,此事涉及渭南郡官方,已无法完全掩盖;二来,在考察团眼皮底下发生,公开处置更能显示自己坦荡和决心;三来,也是借此机会,狠狠敲打内部的动摇者,并对外展示强硬姿态。
冯去疾目光深邃地看着秦战,片刻后,缓缓道:“既有渭南郡官凭牵扯,非同小可。公开审理,查明真相,也好。本官与你同往。”
“末将也去瞧瞧。”蒙恬立刻道,语气带着军人对叛徒的本能厌恶。
李斯微微颔首:“下官亦当见证。”
嬴虔、嬴谷自然也不会错过这场大戏。
雨幕之中,一行人再次离开郡守府,冒着越来越大的雨,赶往工坊区。雨水打湿了衣袍,冰冷的湿意透过布料,贴在皮肤上。街道上行人稀少,积水的地面反射着昏暗的天光,马蹄踏过,溅起浑浊的水花。
工坊区边缘,一间平时用来堆放杂物的仓库被临时清理出来,作为公审场所。外面大雨滂沱,里面却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工匠、小吏、以及部分轮休的郡兵。空气潮湿闷热,弥漫着汗味、湿木头味,还有一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仓库中央临时搭了个木台。秦战、冯去疾、蒙恬、李斯等人坐在台上。百里秀、黑伯等人肃立一旁。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带人犯!”秦战沉声喝道。
两名魁梧的郡兵押着一个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下巴被卸掉后勉强合上、嘴角还带着血迹和涎水的年轻学徒走上台。他是唯一清醒的活口。
紧接着,四名郡兵用门板抬上来两具用草席覆盖的尸身。草席边缘渗出暗红色的血渍,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腥气。一具是王平,一具是那名吞毒未遂却因激烈反抗导致毒发或伤势过重的学徒。
最后,荆云被搀扶着走上台。他脸色有些苍白,左臂用布条紧紧包扎,隐有血渍渗出,但眼神依旧冷冽如刀,沉默地站到一旁。
看到死去的同僚和受伤的荆云,台下的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将所获赃物证物,呈上!”秦战再道。
百里秀亲自将一个木盘端上。里面是几卷被雨水打湿又小心烘干的粗糙图纸,几片写着密密麻麻符号和注脚的简稿,十锭黄澄澄、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扎眼的马蹄金,还有一枚黑沉沉的、刻着渭南郡将作监徽记的铜牌复制品。
证据确凿,触目惊心。
秦战拿起那枚铜牌复制品,高高举起,让台下所有人都能看清。“此物,自人犯马鞍袋中搜出!尔等可识得?!”
台下有认得的老工匠,已经低声惊呼出来:“是……是渭南将作监的牌子!”
“没错!”秦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就是渭南郡将作监!他们觊觎我栎阳工匠心血,不惜重金,收买败类,窃取机密,更欲将其献与敌郡!此等行径,与通敌叛国何异?!”
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下每一张脸:“王平!身为副匠师,受栎阳厚待,习得技艺,却利欲熏心,背弃主君,窃密叛逃,罪不容诛!现已伏法,乃咎由自取!”他又指向那瑟瑟发抖的年轻学徒,“尔等从犯,助纣为虐,死不足惜!今日,便让尔等,也让所有栎阳之人看清,背叛的下场!”
“来人!”秦战厉喝,“将此人犯,拖下去,验明正身,即刻枭首示众!首级悬于工坊区入口三日,以儆效尤!”
“诺!”如狼似虎的郡兵上前,将那已吓得瘫软、连求饶都发不出声音的学徒拖了下去。
台下死寂一片,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外面狂暴的雨声。许多工匠脸色发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后怕,但也有怒意和鄙夷在滋生。
秦战走下木台,来到那两具尸身前,猛地掀开草席。王平狰狞的死状和另一名学徒青黑的面容暴露在众人眼前,引起又一阵低呼。
“看清楚!”秦战声音冰冷,“这就是背叛栎阳、背叛尔等共同心血的下场!他们得到的金子,沾着血!他们想逃去的渭南,给的是一块冰冷的牌子和一条死路!”
他转身,重新走上木台,面向众人,语气稍稍缓和,却更加斩钉截铁:“栎阳今日之局面,是无数弟兄流血流汗,一点一滴攒出来的!是王上的信任,是咱们自己的双手挣出来的!任何想从内部挖墙脚、想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