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金发的少女放下茶杯,她听完两人对“兄长”充满情感的描述后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只是平静地抛出了新的更尖锐的质问。
“你们,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的钱?”
问题落下,雪莉和雪兰猛地抬头,眼中写满了错愕与一丝被冒犯的刺痛。
“不要觉得我的问题很犀利,但现实就是这个现实。”
霍雅没有给她们喘息的机会,继续用那种剖析般的语气说道,
“他是幻魔。这一点,无论你们如何不愿承认,我们都必须基于事实来讨论——姑且,就算他是幻魔。”
“他是魔族,是人族历史叙事和当前法律定义下的‘大敌’。
他能供养你们,理论上,他也完全有能力在某个时刻为了更重要的任务或自保,而杀了你们。
从纯粹理性、从帝国官方、从绝大多数人类的角度来看,
我们有一万种理由可以认为——你刚才所描述的一切,包括他被捕后留给你们的信、那些看似为你们着想的安排——都可能是他精心设计的‘后手’,
是他为了脱罪、或者为了保全某个更大计划而布下的棋子。
他所表现出的‘温情’与‘责任’,完全可以被解释为一种长期的、高明的伪装和投资。”
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在姐妹俩苍白的脸上巡回。
“那么,我们来做这样一个假设——”
“如果,你们真的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了。他又‘回归’了你们的生活。
但是,因为身份彻底暴露,他再也无法从事任何公开工作,无法再给家里带回哪怕一个铜板。
他不仅不再是家庭的支柱,反而成了一个需要你们小心隐藏、时刻警惕、并且会不断引来麻烦和调查的纯粹的沉重累赘。”
“到那个时候,你们又能作何想呢?
你们对他的‘爱戴’和‘依赖’还能剩下多少?”
不等她们回答,霍雅开始描绘一幅无比真实也无比灰暗的未来图景,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寒:
“你们会受到歧视,一辈子的歧视。
走在街上,邻居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你们是‘包庇魔族的人奸’、‘人族的败类’。
孩子们会朝你们扔石头,吐唾沫。
你们会遭受无数白眼和窃窃私语,身上带着洗不掉的污秽。”
“你们的生活会举步维艰。
你们吃不好饭,因为市场里的小贩可能不愿卖东西给你们,或者故意抬价。
你们睡不好觉,因为随时可能被半夜的敲门声惊醒——那是例行检查的警员。
你们找不到任何像样的工作,不会有店铺、工厂、学校愿意雇佣‘魔族家属’。
就连街头卖报的报童,如果知道了你们的身份都可能对你们甩脸色,拒绝卖报纸给你们。”
“你们的自由将不复存在。
你们每周都必须去警署报到,接受干员的详细问询,汇报一周行踪和接触人员。
你们每个月都需要提交行程计划,获得批准才能离开居住区域。
你们不能出远门,更别提出国。
你们一辈子都会被无形的枷锁困死在这个国度里,困死在你们那个‘夺舍了亲兄长’的幻魔身边。”
描绘完这冰冷刺骨的未来,霍雅将问题再次拉回起点,语气中带着残忍的清醒:
“现在,请你们再仔细想想。
眼下你们对他所拥有的一切‘好感’,所描述的种种‘温暖’,追根溯源,不都是建立在他的‘供养’之上吗?
不都是因为他能源源不断地往家里带回金钱、食物、书籍、安全感吗?”
她微微歪头,仿佛真的在困惑:
“倘若,他再也没有这些能力了呢?
变成一个需要你们反过来供养、保护、并且会不断给你们带来灾祸的‘负担’时……你们真的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戴’他吗?
还是会渐渐心生怨怼,感到后悔,甚至……对他避之不及?”
“如果真是后一种情况,那么,你们今天所作的一切努力、所流的眼泪、所下的决心……将来,都一定会让你们追悔莫及。
你们现在所谓的‘亲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一轮比一轮更冷酷、更现实的质询,如同冰水浇头,让雪莉和雪兰瞬间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她们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是啊,她们两个涉世未深、连生存都刚刚勉强自理的少女,怎么能跟眼前这位拥有古老智慧与绝对理性的存在“叫板”呢?
对方的逻辑似乎无懈可击。
“但是……但是他是我们的兄长啊!”
雪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然固执地重复着这个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