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也许吧。但我觉得,更像是在……‘清点库存’和‘建立秩序’。” 老烟枪的意念变得有些凝重,“你发现没,这里的一切都被‘标准化’了。光圈大小一样,间隔一样,连那种令人窒息的‘凝滞感’都一样。每个被收容的‘东西’,都会被评估,打上某种‘编号’(虽然不告诉我们),然后像货物一样摆在这里。我甚至怀疑,那个看守定期‘巡视’,不只是看看我们还在不在,可能还在‘记录数据’。”
江眠想起看守之前提到的“编号‘癸亥-柒’”,心中寒意更甚。
“他们最终会怎么处理我们?”
“谁知道呢?” 老烟枪的意念透着一股麻木的悲观,“也许等研究够了,就把我们‘归档’到某个更‘安全’的地方永久封存。也许直接‘归墟处理’——就是彻底拆解成最基本的规则碎片,当建筑材料或者能源用了。反正,进了这里,就别想再‘出去’了。外面的漂流虽然恐怖,好歹还有‘变化’和‘可能性’。这里……就是一口活棺材。”
活棺材……江眠的意识核心微微发冷。难道刚逃离“无相之海”的毁灭,又落入一个更冰冷、更绝望的囚笼?
“难道就没人尝试离开?” 她不抱希望地问。
“有啊,怎么没有。” 老烟枪的意念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我亲眼见过两个。一个试图冲击光圈屏障,结果瞬间就被驿站规则反制,化成一滩没有任何特征的灰色污泥,被雾气‘吸收’了。另一个更狡猾,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几乎就要成功隐匿气息溜出光圈了,结果被那看守‘恰好’巡逻撞见,灯笼一照,那家伙就像被冻住的苍蝇一样僵住,然后被看守像拎垃圾一样提着,走到驿站边缘,直接扔出去了——外面是永恒狂暴的规则乱流,下场可想而知。”
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但江眠心底那股不甘的火焰,却在冰冷绝望的催逼下,烧得更旺。她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以这种被“归档”或“处理”的方式消失。
“你刚才说,‘还能聊两句的老住户’?这里还有其他……有意识的存在?” 江眠转移话题,也许能从中找到同盟或信息。
“有几个吧,不过大多都半死不活,意识模糊了。除了我,勉强还算清醒的,大概就两三个。斜对面那个,像一团长满眼睛的暗影,我们叫它‘百目’,以前好像是个窥探隐秘的镜墟生物,现在只会偶尔转动眼珠。右边隔两个位置,有个总在低声念叨‘名字、名字……’的执念体,我们叫它‘失名者’。还有最里面,据说有个很古老的‘存在’,但几乎从不交流,像块石头。”
百目?失名者?古老的“存在”?江眠默默记下。这些“室友”,或许在某个时刻能成为变数。
“谢谢。” 江眠向老烟枪传递了一丝谢意。
“不客气,难得来个能说话的,解解闷也好。” 老烟枪的意念透着一丝疲惫,“不过你最好也保存点精力。这鬼地方,维持意识清醒本身就很耗神。而且……我总觉得,最近驿站有点不太对劲。”
“不对劲?”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那看守巡逻的间隔好像变短了?雾气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翻滚得更厉害。还有,大概在你来之前不久,驿站深处好像传来过一阵很轻微的、像是什么东西在‘咳嗽’或者‘松动’的声音……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老烟枪的意念渐渐微弱下去,“累了,我先‘睡’会儿。新来的,保重。记住,别碰光圈,别惹看守。”
交流中断。周围再次陷入死寂的灰白和凝滞。
江眠的“种子”悬停在光圈中心,“初火”持续燃烧。老烟枪的话在她意识中回荡。驿站的管理,官府的触角,绝望的囚禁,还有那隐约的“不对劲”……
她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周围。光圈屏障的规则结构,雾气流动的细微变化,远处其他“收容物”散发的波动韵律……她需要信息,需要找到这个僵化系统中,哪怕最微小的“缝隙”或“不协调”。
时间在凝滞中缓慢流逝。看守的身影偶尔会提着灯笼从远处雾气中经过,步伐永远不变,目不斜视。
就在江眠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开始被这种绝对的静滞和重复侵蚀得有些麻木时——
“咚。”
一声极其轻微、但异常清晰的闷响,从驿站深处传来。
不是看守的脚步声,也不是雾气自然流动的声音。那声音很沉,很短促,带着一种……实物撞击的质感,在这片由能量和规则构成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江眠立刻集中全部感知。老烟枪的意念也从“沉睡”中惊醒,传来一丝紧张的波动:“听到了吗?”
“嗯。” 江眠回应。
“咚……咚……”
又是两声,间隔了几秒,比刚才更清晰一些,似乎是从驿站最核心、雾气最浓的区域传来。伴随着闷响,整个驿站的灰白雾气,似乎都极其轻微地、同步地震动了一下。
看守的脚步声停了。他那盏小灯笼的光芒,在远处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