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会帮你选。”萧寒伸出手,“把钥匙给我。让我来结束这个持续了三百年的错误。净化所有镜像,摧毁镜渊,让我……也彻底消散。这样你就自由了,不会再被轮回束缚,可以真正地开始新的人生。”
听起来很合理。
用一个人的牺牲,换所有人的解脱。
但江岚的骨手却攥得更紧了。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如果萧寒说的是真的——如果她真的已经轮回七次,每一次都做出类似的选择——那为什么这一次不一样?为什么萧寒会以“完整初始镜像”的姿态出现?为什么他之前三百年来从未现身,偏偏在她拿到完整钥匙的时候出现?
还有陶老。如果萧寒说的是真的,那陶老这个“守镜人”又是怎么回事?萧寒说他是被困在这里看守镜像,但陶老却说自己是“书生的继任者”……
两个人,两种说法。
谁在说谎?
或者……都在说谎?
江岚的视线在萧寒和陶老之间移动。萧寒眼神诚恳,带着牺牲者的悲壮。陶老被钉在原地,脸上写满恐惧和绝望。
但恐惧和绝望,也可能是演出来的。
她需要更多信息。
“陶老。”她转向被定住的老者,“你之前说,镜渊源于一个书生分离爱人魂魄的故事。那个书生,叫什么名字?”
陶老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萧寒眉头微皱,抬手解除了部分禁锢。
“……陶渊。”陶老嘶哑地说,“我叫陶渊。那个书生……也叫陶渊。我是他的不知道第几代后裔,继承了他的罪孽,成为守镜人。”
后裔?
江岚想起萧寒说的:施术者必须进入镜中,永远看守。
如果书生陶渊进了镜子,他怎么可能在现实中有后裔?
除非……
“那个书生根本没有进镜子。”江岚缓缓说,“他用了某种方法,让后人代他受过。而你,陶老,你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后裔’。但你不是自愿的,你是被……骗进来的?”
陶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萧寒的脸色沉了下来:“江眠,不要听他胡说。他在拖延时间,等镜像彻底涌入这个房间,我们就都逃不掉了。”
但江岚没有动。她盯着陶老:“告诉我真相。如果你说实话,我或许会考虑不毁掉钥匙。”
陶老挣扎着,最终嘶声道:“他……他不是萧寒!”
江岚猛地转头看向萧寒。
萧寒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慌乱?
“他不是三百年前的萧寒!”陶老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语速加快,“三百年前进入镜渊的萧寒,早就和镜渊同化了!他现在是镜渊的‘意识’!他想要钥匙,不是为了净化镜像,而是为了彻底掌控镜渊,将它扩张到现实世界!那样他就能以镜像的形式,在现实中重生!”
镜像扩张到现实?
江岚想起门外那些翻涌的镜像。如果它们真的涌入现实,会怎样?现实中的一切都会被复制、扭曲、替换?人们会被自己的“另一面”吞噬?世界会变成镜渊的延伸?
“他在骗你,江眠。”萧寒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江岚听出了一丝急促,“如果我是镜渊的意识,我为什么要等你拿到完整钥匙?我早就可以在任意一层塔里夺取碎片。”
“因为完整的钥匙必须由‘自愿者’使用才有效。”陶老抢答,“这是镜渊最核心的规则!只有真正理解并放下执念的人,才能激活钥匙的净化之力!他需要你‘自愿’使用钥匙,这样他就能在你使用钥匙的瞬间,夺取控制权,逆转净化效果,将镜渊的规则烙印到现实中!”
自愿。
江岚看着手中的钥匙。它还在发烫,仿佛在呼应她的意志。
如果陶老说的是真的,那她现在的每一个念头,都在决定钥匙的最终效果。
但她该信谁?
一个自称被困三百年的爱人,一个自称代祖受过的守镜人。
两个人的故事都漏洞百出。
两个人的眼神都充满真诚。
或许……她应该相信自己?
江岚闭上眼窝(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习惯),将意念沉入胸腔的火种。融合了谛视骨和符咒的火种,此刻正以一种复杂的频率跳动。她能感觉到钥匙与火种之间的共鸣,能感觉到门外镜像之海对钥匙的渴望与恐惧,也能感觉到……这个房间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
不是萧寒,不是陶老。
是更深层的、更古老的注视。
她睁开“眼”,看向房间的书架。
刚才被忽略的细节,此刻清晰起来:书架上的书,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笔迹……和她在萧寒记忆中看到的、他研究冥婚时写的笔记,一模一样。
而这个房间的布局,也和萧寒在现实中的书房,有七分相似。
“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