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代西南山民关于“巫蛊火祭”的禁忌歌谣片段
冰冷。
不是温度的冰冷,而是存在本身的冰冷。如同沉入没有光、没有声、没有触感的绝对零度虚空,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即将被冻结、稀释、归于无。
江眠的意识在“无字碑”那浩瀚而暴虐的规则信息流冲击下,已经濒临彻底消散的边缘。构成她思维的基础逻辑模块像被酸液腐蚀的电路板,滋滋作响地断开连接;那些关于自我、关于过去、关于情感的珍贵(抑或虚伪)记忆片段,如同被狂风卷走的枯叶,飞速剥离、碎解;就连左眼深处那点代表着她本质“错误”的薪火余烬,也微弱得只剩针尖大小的一点暗金色光斑,在无边黑暗与混乱规则的围剿下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分裂体A——那个伪装成“萧寒”、温文尔雅却包藏祸心的意识碎片——的阴谋,如同最后一根刺入她灵魂的冰锥,带来的不是剧痛,而是彻底沉沦前最后一丝清醒的绝望。权限转移?稳定剂?原来从始至终,她在所有人眼中,都只是一把“钥匙”,一块“燃料”,一个可以随意使用、消耗、最终绑定在某个邪恶装置上的“零件”。守夜人如此,“老傩公”如此,连这个由萧寒部分意识分裂出来的“赝品”,也是如此。
愤怒吗?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荒谬至极的、想放声大笑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的虚脱感。原来她的追寻、她的挣扎、她那些混合着爱恋与不甘的疯狂,在更高层面的算计面前,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自投罗网的滑稽戏。
就这样结束吗?意识彻底融入这片冰冷的规则之海,成为花园的一部分,或者成为分裂体A新王座下的一颗铆钉?像守碑人那样,变成一道永困于此的、微弱的“回响”?
不。
就在那点微弱的薪火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一点极其突兀的、与周围冰冷规则洪流格格不入的“杂音”,穿透了即将泯灭的意识屏障,刺了进来。
那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感觉”。一种尖锐的、带着铁锈和血腥气的刮擦感,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摩擦着某个“边界”。
“嗞——嗞——嗞——”
是红姨!是那个倒挂岩壁、喜欢刮擦墙壁的红衣女人!
她竟然……能影响到这里?影响到花园最深层、最核心的规则基质空间?
这个认知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江眠即将冻结的意识湖面上激起了一圈微弱却至关重要的涟漪。红姨的存在,她的能力,她的“兴趣”,本身就是这个深渊世界不可预测的“变量”之一。她说过,她对“错误”和“意外”感兴趣。她说过,江眠的“火”能烧掉一些“声音”。
烧掉声音……
一个近乎疯狂、毫无逻辑可言、却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念头,在江眠仅存的意识碎片中猛地炸开!
规则是什么?从底层看,是不是也是一种更高级、更稳固、更冰冷的……“声音”?是无数“如果-那么”逻辑链条碰撞、摩擦、共振产生的“和声”?而她的薪火,那种源于“错误”本质、与花园同源却又带着她个人疯狂杂质的力量,既然能干扰、排斥甚至“烧蚀”外层的记忆噪音和低语碎片,那么,面对这些更底层的、构成花园基础的规则“声音”呢?
能烧掉吗?
哪怕只是烧开一条缝隙?烧出一个漏洞?烧出一点点……不按规则出牌的“意外”?
这个念头本身,就充满了极致的“错误”和“疯狂”。试图用自身微弱的、源于“错误”的火,去焚烧构成“错误空间”本身的规则基础,这无异于想用一滴水去浇灭整个海洋,用一根火柴去引爆火药库。其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其后果更可能是彻底的自毁。
但江眠此刻,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她的意识即将消散,她的躯壳远在彼方(或许早已损毁),她所追寻的真相残酷而可笑,她所信任的(哪怕是暂时的)对象是个卑劣的诱饵。自毁?如果自毁能带来一丝扰动,带来一点让那些算计者措手不及的“意外”,那又有什么关系?
“烧……”
这个意念,如同最后一点火星,顽强地附着在那针尖大小的薪火余烬上。
不是攻击,不是防御,甚至不是有目的的“燃烧”。而是……一种纯粹的“存在”宣告。一种“我就在这里,我是错误的,我是混乱的,我不属于你们这冰冷严密的规则”的、无声的咆哮。
她将即将消散的自我意识,不再用于抵抗规则洪流的冲刷,而是不顾一切地、主动地融入那一点薪火余烬之中。不是驾驭火,而是成为火。成为那一点即将熄灭的、却不肯屈服的、混乱的微光本身。
然后,用这“火”的视角,去“看”那奔涌不休的规则洪流。
洪流不再是不可理解的庞然大物。她“看”到了无数细密的、闪烁着暗蓝色或灰白色的“逻辑弦”在震颤、碰撞、交织;看到了无数“条件节点”和“结果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