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只有单调的“嗒……嗒……”声和无声蠕动的影像墙。
“看脚下!你的影子!”那声音再次响起,更加急促。
江眠立刻低头。灰蒙蒙的光线下,她脚下果然拖着一道淡淡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影子。然而,在那影子边缘,不知何时,竟又多出了一道极其模糊、颜色略深、轮廓稍有差异的……第二道影子!
“影只一人……”红姨的警告和阿禾转述的黑话瞬间浮现脑海。她踏入错误岔路了?还是……有东西已经悄无声息地附着上来了?
她猛地转身,试图找出第二道影子的来源或那个声音的主人。但身后只有来时的紫黑色小径延伸入雾气,空无一物。那第二道影子,随着她的动作自然移动,仿佛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只是颜色和轮廓略有“延迟”和“偏差”。
“不要寻找,不要辨认。”脑海中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我是‘守碑人’……或者说,曾经是。现在是困在这里的……一道比较吵的‘回响’。你触碰那些核心记忆碎片,会立刻引起‘花园’规则的应激反应,也会惊醒更多沉睡的‘噪音’。你脚下多出的影子,就是警告,也是标记。再深入,你会遇到更直接的‘排斥’。”
“‘守碑人’?”江眠心中疑窦丛生,她回忆起之前矿道中关于“莫回头”界碑的传说,“你是当年留下警告的赶尸匠?”
“赶尸匠?呵……”那声音发出一声苦涩的、近乎自嘲的轻笑,“算是吧。不过我们赶的‘尸’,和你想的不太一样。我们负责‘清理’和‘引导’那些因为过于强烈的错误实验、意外事故或禁忌研究而产生的……‘记忆畸变体’,防止它们污染现实,或者落入错误的人手中。这个‘花园’,就是我们当年没能彻底‘清理’干净的、最大的一处‘病灶’。”
实验?研究?江眠立刻联想到了铁砧营地的指挥官,想到了那些笔记中的“oS-12”、“旧伤”、“错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和萧寒有什么关系?萧寒他……到底怎么了?”她一连串地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又像是在抵抗某种干扰。“这里……曾经是‘第七生物伦理与异常现象研究所’的地下深层实验区,代号‘蕨类温室’。萧寒……是研究所最年轻、也最有天赋的二级研究员,主攻方向是‘群体潜意识在极端压力下的定向引导与畸变’。他的课题……很危险,也很前沿。深渊降临前,他的某项关键实验出了重大事故,引发了难以控制的连锁反应……整个实验区,连同里面大部分研究人员和实验体,都被拖入了‘错误’的深渊,他们的记忆、痛苦、恐惧、还有实验本身蕴含的疯狂规则,在这里沉淀、发酵,最终形成了这个‘歧路花园’。萧寒……是这场事故的核心,也是这个花园最顽固的‘锚点’。”
江眠如遭雷击。研究所?实验事故?萧寒是研究员?她记忆中的萧寒,明明是个温和的、有些书卷气的普通青年,在一家普通的公司做技术支持,怎么可能是从事如此危险前沿研究的科研人员?是她的记忆出了错?还是……这个“守碑人”在撒谎?
“不对……”她喃喃道,左眼的火焰因剧烈情绪而明灭不定,“萧寒不是那样的人……他……”
“你的记忆,被‘修剪’过,孩子。”守碑人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残酷,“或者说,被‘保护’过。你是萧寒实验的‘关键协同观察者’,也是事故中除了他之外,受到最直接冲击的人。你的精神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关于事故核心和萧寒真实身份的记忆,被研究所的紧急预案和后来的一些……外部干预,进行了封存和重构。你记得的,是他们想让你记得的‘安全版本’。”
安全版本?江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赖以维系自我、不惜深入深渊也要寻找的“萧寒”,竟然可能只是一个被精心修饰过的幻影?那她是谁?她这具残破的灵魂和躯壳,到底还保留了多少真实?
“那你呢?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又为什么被困在这里?”江眠的声音变得尖锐,充满了不信任和濒临崩溃的愤怒。
“我……”守碑人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断断续续,“我是当年事故发生后,第一批被派来进行‘清理’和‘隔离’的‘清道夫’之一……我们失败了,大部分人被花园吞噬,化为了这里的‘路径’、‘规则’或者‘噪音’。我靠着一点祖传的、针对‘阴秽’和‘执念’的克制法门,勉强保留了一点清醒的意识,附着在一块残留的界碑残骸上,成了这里的‘守碑人’,也是……囚徒。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曾‘阅读’过花园表层一些尚未完全消化融合的记忆残渣……至于为什么告诉你……”他停顿了一下,“因为你身上的‘火’,和萧寒当年实验试图引导、控制的那种力量……很像。但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纯粹的、不属于这个花园规则的‘错误’。你可能是变数,也可能是……更大的灾难。但我没得选,外面的守夜人、‘老傩公’,他们只想利用或收割这里的力量。而你……至少你想‘进去’,想‘弄乱’它,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