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阿禾的话有太多模糊和可疑之处,但他提供的庇护和信息却是眼下最急需的。而且,他那份对“错误”的纯粹好奇,比起守夜人的冷酷利用和傩祭的非人“修剪”,似乎……相对安全一点?至少,暂时如此。
她最终在火塘另一边坐下,从腰间取出那枚暗蓝晶体碎片,但没有递给阿禾,只是放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你可以看,但别碰。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阿禾没有介意,只是凑近了些,橘黄的灯光聚焦在碎片上。他看得非常仔细,眉头微微蹙起,嘴唇无声地翕动,仿佛在辨认什么。
“很深……很混乱的‘路径’信息。”半晌,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不是普通的花园碎片。它里面记录的,不是普通的记忆场景或执念回响,而是一套……进入某个特定花园核心区域的‘走法’,或者说,‘仪轨’。里面提到了‘十二岔路’、‘闭眼选择’、‘黄泉倒影’……还有,”他顿了顿,看向江眠,“一个非常强烈的‘锚点’共鸣,指向一个名字——萧寒。”
江眠的心脏骤然缩紧。“萧寒……在那个花园里?”
“不一定。”阿禾摇头,“‘锚点’可以是人,可以是物,可以是一段记忆,一种执念。这个碎片指向的‘花园’,其核心很可能就是以‘萧寒’这个名字,或者与他相关的某个强烈事件、情感作为‘污染源’或‘生长基点’形成的。碎片是钥匙,或者地图的一部分,而你的执念,是启动它的燃料之一。”他指了指江眠的左眼,“你那种特殊的‘火’,可能是另一种燃料,或者……是能在那个花园里不被轻易同化的保障。”
“守夜人想让我去打开它。”江眠声音干涩。
“显然。”阿禾点头,“他们想研究那个花园的核心,或许想获取里面的‘错误’力量,或许想消除它,或许……两者都有。那个‘歧路花园’编号oS-12,在指挥官笔记上被特别标注,恐怕是个硬骨头,普通守夜人进去损失会很大,所以才需要你这样的‘特殊钥匙’。”
“如果我进去,会怎样?”
“可能找到你想要的关于萧寒的答案,更可能被花园本身的规则扭曲、吞噬,成为它新的养料,或者变成一个浑浑噩噩的、困在里面的‘回响’。也可能,触发花园更深层的变化,引来更可怕的东西。”阿禾坦诚得残酷,“但你不进去,守夜人会追捕你,‘老傩公’可能也会找上门,你无处可去。深渊其他地方……未必比这里好多少。”
绝境。又是绝境。但这次,似乎多了一丝主动选择的可能,哪怕选择的是跳入另一个更深的火坑。
江眠盯着地上那枚幽蓝的碎片,它冰冷的光芒仿佛在嘲笑她的所有挣扎。萧寒……她真的那么想找到他吗?还是说,寻找萧寒这个行为本身,已经成了她维系自我存在、对抗彻底虚无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找到的萧寒,只是一个被花园扭曲的记忆幻影,或者更糟,一个完全陌生、甚至敌对的存在呢?
她想起编纪者给她灯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想起陶骨含糊的指引,想起指挥官笔记上冰冷的实验记录。所有人,都在推着她走向某个预设的结局。
一股强烈的、毁灭性的冲动再次涌起。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存在,她的痛苦,她的执念,都要成为别人计划里的棋子?如果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如果连她的“爱”和“寻找”都可能只是被植入的程序,那她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疯狂的火苗在她左眼那点微弱的薪火余烬中窜起,迅速蔓延到她整个意识。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充满破坏欲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如果注定要成为“钥匙”,那为什么不试着反过来,用这把“钥匙”,去捅破那些设计者的牢笼?如果“花园”是险地,那为什么不利用它的危险,去对付那些把她当实验品的人?甚至……如果可能,掌控那股“错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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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战栗,但战栗之后,是一种奇异的、病态的兴奋。是的,就是这样。既然世界以实验待我,我何不以疯狂报之?既然都想利用我的“错误”,那我就把“错误”进行到底,错到超出所有人的计算!
她抬起头,看向阿禾,眼神里之前的警惕、疲惫和脆弱被一种锐利而混乱的光芒取代。“你好奇‘错误’会走向何方,是吧?”
阿禾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和气质的变化,微微一怔,随即眼中兴趣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