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塔,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令人极端不适的“气息”。有的塔传来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冰封着万古的绝望;有的塔萦绕着癫狂的呓语,哪怕隔着封印也能刺痛灵魂;有的塔则是一片虚无的死寂,连“存在”的概念都在其周围被削弱;还有的塔,隐隐传出怨毒的诅咒、贪婪的低语、或是某种庞大到令人思维停滞的“注视感”……
这里是镇邪塔区。一个由纯粹“禁锢”概念构成的领域。这些塔,就是棺材,是囚笼,是试图将那些无法被消灭的“错误”永远冻结在时间与意义之外的墓碑。
江眠手中的青铜钥匙,此刻变得冰凉刺骨,重量似乎减轻了一些,但那种向下的牵引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如同指南针般的指向性,指向这条灰白大路深处,某座特定的塔。
她沿着大路前行。脚步落在光滑的路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传出去很远,又被两侧无数高塔沉默地吸收,更添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来自无数被镇压存在的集体“怨念”和“不甘”,也来自演算庭那持续运转、无孔不入的封印力量。这种压力并非物理的,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试图瓦解任何闯入者的意志,让他们同化为这片绝对禁锢之地的一部分。
江眠左眼的薪火缩到最小,仅能维持意识核心不灭。她感到自己覆盖的那层“李氏”的泥塑“皮”,在这里正被缓慢地、不可逆转地“风化”,属于“江眠”的本质数据开始更直接地暴露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带来阵阵刺痛和虚浮感。她必须尽快找到钥匙指向的目标。
走了一段仿佛无尽的路程(这里的空间感是扭曲的),钥匙的指向终于清晰起来——指向右侧一座并不起眼的塔。
这座塔样式古朴,像是江南地区常见的八角七层砖塔,但规模小很多,更像是一座镇守水口的“风水塔”。塔身灰白,表面的淡金符文比其他塔似乎要黯淡一些,流动也略显迟滞。但这座塔给江眠的感觉,却比其他那些气息恐怖的塔更加……复杂。
它没有散发出极端的恶意或疯狂,反而有一种深沉的、近乎疲惫的悲哀,以及一种被层层包裹的、极其隐晦的……熟悉感。那熟悉感,并非来自她自身的记忆,而是来自左眼薪火核心处,那枚从契约引信中撕扯下来的淡金色符文碎片!此刻,这碎片正发出微弱的共鸣,与眼前这座塔深处某种被封锁的东西,遥相呼应!
江眠的心跳(如果数据体还有心跳)加速了。她走上前,伸手触摸冰冷的塔身。
触手的瞬间,并非坚硬,而是一种粘稠的阻滞感,仿佛塔身不是实体,而是由无数层粘合的“规则薄膜”构成。淡金色的封印符文受到刺激,微微亮起,传来清晰的排斥和警告意念。
钥匙的共鸣变得强烈。江眠尝试将钥匙尖端抵在塔身一处符文相对稀疏的位置。
没有用力去“撬”或“刺”,她只是将自身微弱的薪火之力,顺着钥匙与淡金符文碎片的共鸣通道,小心翼翼地、如同探针般注入钥匙,再通过钥匙与塔身封印的接触点,渗透进去。
她在尝试“沟通”,而非“破坏”。因为她感觉到,这座塔的封印似乎……并非完全“敌对”。
微弱的暖白色光丝,从钥匙尖端渗入灰白的塔身,沿着那些黯淡符文的缝隙,向内部蜿蜒探去。
刹那间,江眠的意识被猛地拉拽!
不是进入一个“回放场景”,而是她的感知,被强行连接到了塔内被禁锢的存在的感知上!
她“看到”了塔内的景象——那并非物理空间,而是一片不断坍缩又重组、布满裂痕的意识疆域。在这片破碎疆域的核心,蜷缩着一个……难以形容的“东西”。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一团不断蠕动、变幻的暗影,但暗影中不时浮现出破碎的画面:星辰的诞生与湮灭、文明的篝火与废墟、无数张哭泣或呐喊的人脸、还有一道道纵横交错、散发着“契约”气息的淡金色锁链……这些锁链从虚无中伸出,穿透这团暗影,将它死死钉在这片破碎疆域的中心。锁链上流淌着冰冷的、强制性的“秩序”力量,不断消磨着暗影的活性,试图将其化为彻底的虚无。
但暗影并未完全屈服。在它最深处,有一点极其微弱的、顽强闪烁的火星。那火星的颜色……是暖白色。与江眠的薪火,同源!只是更加古老,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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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眠的感知(带着薪火的气息)接触到这片破碎疆域的瞬间,那蜷缩的暗影猛地一震!
所有变幻的画面瞬间停滞、破碎!一股庞大、混乱、饱含无尽岁月痛苦与迷茫的意念洪流,如同找到缺口的洪水,猛地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