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风躺在我旁边,脸色发白,但胸口还在起伏。我撑着坐起来,手按在地面,指尖传来一丝温热。这地方不是石头,也不是土,踩上去像踏在某种凝固的光上。脚下泛着淡蓝的纹路,一缕一缕,像是活的一样慢慢流动。
我转头看四周。
头顶没有天,也没有穹顶。只有一片缓缓旋转的银蓝光带,绕着中央某个点流转。那些纹路和仙缘镜背面的图案很像,但更大,更清晰。它们不断重组,又不断断裂,像是在记录什么,又像是在呼吸。
正中间立着一块巨石。
它通体漆黑,表面刻满了符文。那些字我不认识,可一看就觉得沉重。石头直插上下,看不见尽头。一道模糊的人影被锁在上面,身形修长,披着残破的衣袍。他的双手张开,脚踝和腰身都被链子捆住。那链子不是金属,也不是绳索,每一节都泛着灰白的光,像是凝固的时间缠成了实体。
我盯着那道影子,心里忽然沉了一下。
这不是普通的魂魄。我能感觉到他身上压着的东西,比天地还重。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根钉子,死死钉在这片空间里,不让它崩塌。
这就是父神的残魂。
我还来不及细想,身后突然传来撞击声。
光门的位置剧烈震动,混沌兽的爪子拍在边界上,却无法进来。它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停在半空。它怒吼着,双翼狂扇,可那层屏障纹丝不动。它额间的竖眼死死盯着里面的巨石,眼神里竟有惧意。
它不敢进来。
我松了一口气,肩膀一下子软了。原来这里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那锁链不只是困住父神,也在守护这片空间。混沌兽再强,也越不过去。
我低头看怀里的仙缘镜。
它安静地贴在我胸前,裂痕还在,但最中间那一道已经合上了小半截。镜面不再发光,可我能感觉到它还在运转。刚才那段逃亡路上,它教我认路,不是给我指方向,而是让我自己学会感知。现在它累了,我也累了。
叠风咳了一声。
我立刻低头看他。他眼皮动了动,没睁眼,嘴唇微微张开:“……到了?”
“嗯。”我扶着他坐起来,“我们进来了。”
他喘了口气,额头全是冷汗。“它没跟进来?”
“进不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光门,混沌兽还在外面徘徊,试图找突破口。“这里有东西拦着它。”
叠风缓了一会儿,终于睁开眼。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地上,然后顺着那些光纹往上移,最后定在那块巨石上。他的表情变了。
“那是……”
“父神。”我说。
他没说话,慢慢站起身。我伸手想扶,他摆了摆手,自己撑着走了几步。他走到离巨石还有几丈远的地方停下,抬头看着那道被锁住的身影。
“他还活着?”
“不知道。”我站在他身后,“但他的魂没散。”
叠风沉默了很久。他抬手摸了摸肩上的伤,那里还在渗血。“为什么把他锁在这里?明明是救世的神,却被当成囚徒。”
我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不该由我来答。可我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混沌兽不是为了杀我们,是为了阻止我们进来。它守在外面,不是护宝,是守门。它怕的不是我们,是这扇门打开。
父神如果醒来,或者被人带走,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这片空间的存在,全靠他撑着。他像是一根柱子,支撑着整个归墟的平衡。一旦他动了,这里就会塌。
叠风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别过去!”我一把拉住他。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感觉不到吗?”我说,“每靠近一步,心就往下沉。那锁链不只是锁他,也在压制什么东西。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他站住了。
远处的光门又震了一下。混沌兽用头撞在屏障上,发出一声闷响。它不甘心,还在试。但它越用力,那层光就越亮。锁链似乎感应到了威胁,开始微微颤动。父神残魂的身体晃了一下,一缕极淡的光从他胸口逸出,瞬间被锁链吸了进去。
叠风皱眉:“它在吸收他的力量?”
“不是吸收。”我盯着那条链子,“是在抽取。维持这个封印,需要能量。他在用自己的魂力养着这些锁。”
叠风握紧了拳头。“那就不是救他,是耗死他。”
我们都没再说话。
这片空间太静了,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稳,体力在慢慢恢复。这里的气息和外面不一样,干净,纯粹,像是从最古老的年代留下来的一口气。
我低头看仙缘镜。
它还是没动静。刚才一路消耗太大,它需要时间。可我知道,